山搔搔头:“娘,还差三亩地的草没除……”
张氏点点头又交待了一句:“昨天你媳妇用了不老少柴火烧水呐,今儿记着多打几挑柴火回来,水也要去担了。”这就是不放秦勇山走了,他现在是家里的壮劳力,没得为了陪人去买些有的无的东西,耽误地里一天的活计,还暗地里又损了李芬一句。秦勇山带了歉意地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低头应了声。
秦云昭偷偷在桌下轻踹了下哥哥的脚后跟,张氏说完话,一直拿着碗喝粥的秦思源就放了碗,抬眼看向秦永德:“大伯,真不用麻烦勇山哥了,我跟阿昭那么远的路都赶过来了,现在就去这近边的兴州城你更不用担心的。”
秦永德想想觉得有道理,庄户人家也确实怕耽误地里的活计,于是叮嘱了几句就算了。秦云昭又问了大伯和大伯母有什么东西要带的,一一记下了,拉了哥哥赶紧离开。
秦思源手脚麻利的套了马车,带了妹妹往兴州城去,他其实还没吃饱,摸摸半瘪的肚子,拿起水囊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秦云昭也爬出来陪着哥哥坐在车辕上,见哥哥喝了一气水,嘻笑着戏谑起来:“哥,你别是想喝个水饱混肚皮吧?”
见秦思源瞥了自己一眼不作声,秦云昭接过水囊自己也喝了一大口:“我也没饱,不过不敢再吃了,怕再吃大伯母的眼珠子就要掉出眼眶来了!我们快点赶车,到了兴州城我请你吃顿好的,还管饱!”
秦思源还是不作声,伸手揉了揉了妹妹的头,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秦云昭佯装气恼地拍开哥哥的手:“别价!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头发,都要被你揉乱了!”现在不用赶路,今天她就起了心思梳了个垂鬟分肖髻,比寻常的简单束髻复杂了不少,看着更显得娇俏。
秦思源见妹妹气哼哼地撅了嘴,赶紧放缓脸色来哄:“阿昭这么一打扮更好看了,到了兴州,哥哥给你买几件好衣裳去。”见妹妹斜睨了自己一眼,秦思源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刚才我是在想…是觉得我们明明不用仰人鼻息,却早饭都不能吃饱……”
“没办法,谁让我们现在就是在寄人篱下呢。”秦云昭淡淡说了句,“大伯虽然关心我们,可他大多数时间是在外面整活计的,心思也不会有那么细腻;家宅里头的事是大伯母做主,我们过来投亲,大伯母可未必像大伯那样喜欢。”
“可我们不是还交了一百两银子了吗?大伯母难道不应该……”
“觉得养着我们是应该的?”秦云昭嗤地笑了起来,“世上多的是贪心不足的人,或许她拿了银子,觉得我们孝敬长辈正是应该的,可要在长辈家里混吃混喝就不对了呢?你没看我们问家里还要带些什么回来的时候,大伯说了几样东西,让大伯母去拿钱,大伯母磨蹭到最后也没有取钱出来,还又说了几样东西要我们带?这是想着把早上我们吃的那玉米饼子的钱给找补回来呗。”
“或许是等我们买了回去后,大伯母才给钱呢?”虽然这一路过来,阿昭说的话基本都是对的,可秦思源一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受妹妹影响太过了,把人想得太过不堪了,毕竟要给大伯母带的那几样东西,加起来也要好几两银钱了。
秦云昭轻声笑了起来:“我跟你打个赌,我们把东西买回去后大伯母也不会给钱的。她现在肯定是认为我们身上还藏有不少银子,想着把这些钱先榨干了再说,等哪天她觉得我们身上没有银钱了,呵呵,你且看着吧……”
就像前世的爸妈和弟弟,在哄了她用自己的退役金给弟弟买了套婚房后,在准弟妹那一句“鬼啊”的尖叫声中,马上无情地露出了再也掩饰不住的厌恶和鄙夷。前世血缘至亲尚且如此,何况今世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大伯母呢?
秦思源不出声了,大伯母的一些端倪他也看在眼里,也不可能蒙了自己的眼睛就当没太平无事,大伯的态度很坚决,不同意自己带了阿昭另起炉灶独住,大伯母却……
秦云昭见哥哥又皱起了眉头,轻轻捅了他一下:“别像个小老头儿一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会儿担心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像我们这么聪明能干的两兄妹,你还担心以后生活会过得不好?”
秦思源一听妹妹又故意臭美了,终于板不住脸了:“我可比不上你人见人爱,树见花开!”被阿昭这么一打岔,秦思源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想着现在自己遇到的,确实只是家宅中一点小事而已,如果这样就让自己忧虑难断了,自己以后还怎么立得起来?
秦思源瞬间定了决心:“阿昭,我决定了,一定找机会说服大伯,让我们搬出去住!到时候我们就像在路上那样,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肉就吃肉!”
两个月的旅途,秦思源被妹妹潜移默化了不少,虽然追求自由随性生活的想法还很朴素,可是,原来水泊梁山最初说的不也就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吗?
秦云昭眨眨眼,嘴角弯弯地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