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暑天本就热,秦云昭跟进厨房,见大堂嫂一头一脸的汗水,不过略擦了一把,顶着一张被日头晒得通红的脸,就在灶下忙活开了,手脚麻利,一看就知道是常做的。
秦云昭赶紧进去替手:“大堂嫂,你先去好好洗把脸吧,外面暑气重,这灶下又生着火,可别热坏了。”秦云昭净了手,就来接李芬手中的瓜菜,“要做些什么,你跟我说就成,我会做的。”
因为二弟跟着二弟妹今天回门去了,李芬今天也下了地,正觉得有些热得头晕,见秦云昭接了自己手中的蒲瓜过去,操刀在砧板上斫斫地切成一溜儿厚薄均匀的蒲瓜片儿,手法颇为熟练,心里也放了大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先麻烦阿昭了,嫂子也不矫情了,先回房去冲个凉,马上就过来。”
又跟秦云昭大致说了今晚的菜色,一个蒲瓜汤,一个摊鸡蛋饼,一碗腌酸菜,一个清炒红薯叶。李芬说完要走,又迟疑了一下,按说今天堂弟堂妹远道过来,家里应该加个荤菜吧,也不知道早先婆婆去胡屠户那割了肉回来没有?可又没听到婆婆有交待……算了,还是等自己紧着冲个凉就出来,把鸡蛋多敲几个吧。
李芬出了厨房,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擦完了汗,连忙接过水盆泼了水,小声说着话:“阿昭在灶下给我替手呢,让我先回来擦洗一下……我瞅着厨房里没有肉菜,你去问问娘今儿割肉了没有,总不成让堂弟、堂妹这大老远的第一回进门,连个像样的菜色也没有吧?”
媳妇不好去问,儿子却是能去问得的。秦勇山答应了一声就往上房里去了,见爹娘都坐在炕上跟秦思源说着话,招呼了一声就问了出来:“娘,今儿你割了肉没有?晚上我好让阿芬整个好菜,我跟爹好陪源哥儿喝上一盅。”
秦勇山也聪明,知道话里打点掩护。张氏脸色微微一变,看向秦思源“啊哟”一声叫了起来:“大伯母这年纪大了,一忙起来就糊涂了,只一门心思想着归置东西去了,倒忘记去割几斤肉回来给你跟阿昭接接风了。”又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可怎么办,胡屠夫那肉摊子估计早收了……”
秦永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跟大儿子吩咐:“勇山去抓只鸡杀了就是。”
家里现今只剩下一只公鸡留着打鸣和留种的,其余的都是正在下蛋的母鸡,可那是张氏护着的宝贝,每天摸着鸡屁股守着下蛋攒了去卖哩!秦勇山缩缩脖子看了自家娘一眼,一时没敢动。
秦永德没注意张氏的脸色,自顾催了起来:“勇山还不快去,再晚会儿真要摸黑吃饭了!”
秦勇山“哎”了一声连忙走出去了,张氏马上就听到院子里有鸡挣扎叫唤的声音,然后听着被割了喉管,扑腾了两下翅膀就没了声响。张氏一肚子心痛,当着当家的面又发作不得,只一个劲儿地端了水喝。
李芬早擦洗出来了,烧了开水给鸡褪毛,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会儿婆婆会心痛成什么样子。想起丈夫刚才含混着说娘忙着归置东西,忘记去割肉了,李芬不由撇了撇嘴。
忙是应该忙了会儿,可家里又不是那穷得一年半载吃不起一回肉的人家,谁个来客不会记着去割肉办两个好菜?那陆春生每次回来,婆婆不都记着去割肉了吗?再说了,就是婆婆再腾不出手,那不还有小姑在家里没事儿做吗?
好在有公公在,这鸡啊,活该被杀!
李芬利落地把鸡毛褪得干干净净,连内脏都处理好了,一盆子端着进了厨房。因为鸡是临时加的,除了没找着鸡蛋,这会儿秦云昭已经快手快脚地把几个就放在厨房里的小菜都弄好了,好在天气热,小菜放凉了吃也不怕。
见李芬端了鸡进来,秦云昭连忙接过来:“大堂嫂,你在地里忙了一天,刚又蹲着洗剥了这半天,腿都麻了吧,这鸡我来做,今儿第一回来家里,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做菜她愿意,因为吃着好吃的自个儿也舒服,做别人已经处理好择好的菜她更愿意,不过是几手工夫,还不用费多大的神。
李芬见拗不过秦云昭,只得放手给了她,自个儿取了张小杌子坐在灶膛前帮她烧火,谁知才坐稳,就看到秦云昭提了油壶一下子给倒去了半壶油。李芬吓了一跳,想起婆婆那性子,连忙开口提醒:“阿昭,婆婆不准……婆婆平常用油可省着呢!”
她差点就要把“婆婆不准炒菜费那么多油”给说出口了,好在紧急改了口,到底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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