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先出来一下,我有件事问你!”张氏在外面唤了一声。
秦永德张了张眼看了看,坐在炕上没动,先把话继续说了下去:“有大伯在,也不用怕人欺了你们年纪小。大伯现在还有把子劲,怎么也能把你们兄妹俩养大成人,等看你们各自婚嫁成家了,大伯到时到了下面,跟二郎遇见的时候才好说话……”
秦思源眼泪已经滴湿了衣襟,拉了妹妹站下地,双膝一弯,跪在了秦永德面前:“思源、云昭多谢大伯照顾,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孝敬大伯的。”又从荷包里把那张早已单独准备好的银票拿了出来,双手奉上:“我兄妹两人要在大伯家的吃用不少,这一百两银票……”
“你们这是做甚么!”秦永德赶紧跳下炕来拉两兄妹起来,见秦思源把那张银票往自己手中塞,又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去,“我自家嫡亲的侄儿侄女,我还养得起!这钱……”
“当家的,今儿李木匠家的才来问那床的木料钱和工钱什么时候能付……”张氏边说着边打了帘子进来,看着房里的情形停了一停,连忙上前扶了秦思源和秦云昭两人起来,顺手就把秦思源要塞给秦永德的那张银票接了,轻飘飘地搁在炕上小茶几上,“源哥儿和阿昭还不快起来,仔细跪青了膝盖!你们的心意,你大伯和大伯娘这里就领了,你们且放心,有大伯娘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们一口吃的!”
秦永德先见自家婆娘接过了那张银票,脸上还有些不好看,等见张氏不过是把银票搁在了小茶几上,又说了那样的话,心里也舒坦起来:“孩子他娘,就辛苦你帮着源哥儿和阿昭归置归置了,这住的用的,一样样都准备好,莫委屈了这两个孩子。”
张氏一边应着,一边提了放在一旁的水壶给三人都添了水:“那我先去归置了,等老大媳妇家来了,我让她多炒几个好菜,你们爷儿俩好好喝上一盅!”说着转身先走了出去。秦云昭目光往茶几上一扫,发现刚刚放那张银票的地方已经放上了水壶。
秦永德并没有那么细心,又拉着秦思源和秦云昭两人叨嗑:“家里还有你们大堂哥和大堂嫂,今儿去了地里除草,你们二堂哥刚成亲,今天陪你们二堂嫂回门,要到明天才得回来,明月比思源小月份……”
秦云昭瞅了个空当,连忙捅了捅哥哥的后腰:“哥,我们马车上的行李……”刚才她和哥哥一下子就被大伯拉了进来,东西什么的还放在上面呐。
秦永德这才一拍脑门想了起来:“瞧我这记性,只顾拉着你们说话去了,赶紧的,把东西卸下来,那马车是租的城里哪家的,明天我就还回去。”
“大伯,那马车是我们自己买的。”秦云昭冲大伯甜甜一笑,“不用还!”正说着话,已经耳尖地听到几声轻微的声音。
秦云昭当先走出正房,刚好看到秦明月匆匆撩了帘子进厢房的背影,眼神微微一凝,心中已经有了底,大伯母去归置东西了,所以派这堂姐继续偷听来着?
三人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邋遢的妇人正揭了马车帘子探头探脑地往车里看。秦永德脸色顿时很不好看,重重咳了一声:“强子他娘,你这是做什么!”
强子娘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一脸讨好的讪笑:“呵呵,是永德叔啊,你家来亲戚啦?”
秦永德含混“嗯”了一声,也不搭理她,只带着秦思源开始卸车轿,先把马牵进去拴了,才一样一样取了行李下来搬进去。
强子娘也不走,厚着脸皮在旁边转来转去,见马车上东西带的全,又涎着脸凑了上来:“哟,这是两孩子要在永德叔家里长住啦?”见秦永德搬了东西进院子里去了,伸手就把刚放到地上来的锅盆取在手里,冲秦思源嘿嘿笑了声:“大兄弟,永德叔家里东西都全着呐,你这些锅盆什么的用不上,就送婶子了吧!”边说边拎了就走。
这都什么人啊!秦思源还没回过神,秦云昭已经一个箭步上去,劈手把锅盆给夺了回来:“这位婶子,这是我家的东西,我们可没说要送人!”
强子娘一看秦云昭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连忙把身子一横撞过去,伸手就要抢回来。她想着这小姑娘身无二两肉的,被撞个趔趄自然就会松了手,哪晓得秦云昭脚步虚晃就闪开了去,倒是自己立脚不稳,扑地摔在地上。
秦思源早看见这妇人想来撞妹妹,心里正窝了火,哪知强子娘一摔在地上,竟然扑天抢地地嚎起来:“哎呀,打人啦,这新来靠山屯就欺负人啦,我腿都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