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绝算不得好。
她没好气地道:“唤你好几声了,只顾盯着脚下往前走。脚底下是有金子不成?什么时候西府都穷到要嫡出姑娘捡金子了?”
邬八月没来由地反感邬昭仪这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语气,在姜太后那儿受的憋屈顿时溢了出来。
“要比穷富,东府应当比西府更穷吧。”
邬八月这话无疑是在打邬昭仪的脸。
但好在这儿只有她们姐妹两人,宁嫔早就因为心里不痛快而和她们分道扬镳了,周围伺候的也只有邬昭仪的贴身心腹宫女。
“听说你脾气好了许多,如今看来,倒还是那娇蛮性子,半点没改。”邬昭仪抻抻腰,一副不与她计较的姿态,斜睨邬八月一眼道:“陵桃出事,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如今你也得太后青眼,将来必定能得嫁高门。我们三姐妹……”
“大姐姐有话直说就好。”
邬八月打断邬昭仪。
邬昭仪脸上闪过一瞬尴尬,但到底是在宫中历练过的女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道:“我只是想说,既然我们姐妹几个都有这样的运道,可都要好好把握。尤其是你,在太后跟前多献献殷勤,讨讨她老人家欢心,没有坏处。将来嫁个公门侯府的少爷,对咱们邬家,那也是一大助益。”
邬八月莫名地看了邬昭仪一眼,默不作声。
宫娥提醒邬昭仪:“娘娘,该回去歇着了。”
邬昭仪蹙眉又问邬八月:“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听懂了。”邬八月点了点头。
邬昭仪满意地一笑,走近邬八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我就知道,八月是个聪明的姑娘。”
邬昭仪弱柳扶风一般,施施然地走了。
邬八月站在悦性居半坡之下,看着一片青青草地,嘴角微微扯出一个苦笑。
她听懂了,邬陵桐这个大姐姐是要她攀附太后。
可是她并没有答应。
姑且不论她和太后之间存在的天大的罅隙,单就是邬陵桐所说,给邬家添助益这一项,就足够让她望而却步。
那哪里是给邬家添助益?
父亲这一辈官做得最高的,也就是父亲的正四品太医院同知,其余叔父、堂叔父,还有邬陵桐的亲父,她的堂伯父,在朝中官位比正四品低,多半还是挂的闲职。
邬家凭仗的,也不过只有东府辅国公府的响亮名号和祖父“邬老”翰林之首的崇高之位。
邬昭仪是太傻还是太天真?真以为只凭几个邬家女儿的婚姻就能成就一番“伟业”?
邬八月知道她的打算。
她想要生下皇子,在后|宫之中呼风唤雨,甚至能直逼萧皇后的后位。乃至皇上百年之后,她的儿子可以登基为帝。
好大的野心!
东府也是这样希冀着的。
可是邬八月还是觉得难受。
身体记忆中,那个清高孤傲,对所有人都淡淡的,对任何事都一笑而过的大姐姐邬陵桐,终究是浸入了后|宫这个大染缸里,将她原本的纯白渐渐染出了别的颜色。
但邬八月没办法责备她。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她对生活和未来的选择谁能说是错?
“可我无法达成你的要求,大姐姐。”
邬八月望着邬昭仪渐渐远去的轿辇,声音淡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