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不知是否是身体尚未恢复康健,或是病过一场后,身体有些垮了了缘故,在朝会上,也不爱说话了,多数时间皆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看着。
朝臣们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在初初的不适应之后,面上虽然依旧,但行动言辞间,却似乎有些喜不自禁,争相建言,长公主不愿理事了,自是到了“拨乱反正”的时候,此时正是太子站出来的好时机,便是姚宋两位宰相,也常在陛下面前,在朝会上,有意无意的在加深太子的存在感。
只是,每当这种时候,每当大臣们向李旦禀报政事的时候,李旦都会问一句,“可问过长公主?长公主可有示下?”之语,竟似重视长公主之意超过太子的样子,搞得群臣私下怨声载道,皆道长公主势大,逼得陛下都不能忽视其意。
张昌宗陪着薛崇秀登门探视岳母大人的时候,太平公主笑着道:“六郎你让我等等,看看,果然,我以前竟忽略了,太过急躁,大为不妥,现下静下心了,看出来许多有意思的东西,不拘是人或是物,与往日看着竟大不相同。”
张昌宗乐了,嬉皮笑脸的问道:“那岳母大人观感如何?可觉得有趣?”
太平公主笑着颔首,道:“还行,还算有趣。”
以前竟不知道他家岳母大人是这般有趣的人!
张昌宗不禁大笑,笑完了,才问道:“那岳母大人可看出陛下的意思了?”
太平公主顿了一下,点点头,似乎有些感慨。张昌宗又笑了笑,复又问道:“那岳母大人的意思呢?”
太平公主表情一变,又恢复养病时的恹恹之态,声息都弱了几分,道:“密奏一事,我既知晓了,自不能当做不知,也定不能叫姚宋二人好过。本宫明日便哭进宫去,问问皇兄,可是要本宫一把年纪,将来还要亡于他方,不得归乡。”
太平公主就是太平公主,只要她不被虚假的荣耀迷惑双眼,她就还是那个精明隐忍的太平公主。
张昌宗与薛崇秀对望一眼,起身一礼后,道:“小婿请岳母大人召集门人开会,共议向陛下提请岳母大人担任匡政之职。”
“匡政?!”
太平公主双眼蓦然睁大,显是惊讶至极。薛崇秀插言:“匡政一职,始于高宗朝,原由尚书仆射一职改设。”
太平公主扫她一眼,瞪眼道:“官职为娘比你熟悉,那是我的父皇,你的外祖当政时所设。”
说完顿了顿,语气略有些急促的问道:“只是,由我担任匡政,朝臣那里,很难通过。”
张昌宗道:“几乎可以预见,会遇到很大的阻碍。但是,有陛下在,并非一丝机会都没有,岳母于国有功,又位列朝堂,但限于公主之位,给某些人留了攻讦的借口。岳母所缺者,名正言顺之身份尔,缺什么补上便是,只要岳母大人有了官职在手,列朝议政便可名正言顺,于陛下而言,帝位稳固不好吗?至于朝臣们……”
薛崇秀笑了笑,续道:“姚相俭朴持家,廉勤有节,以宰相之尊却甘愿居于城郊穷巷,品行叫人钦佩,只是,姚家可不止姚相,姚相能俭朴,旁人呢?母亲,杀鸡儆猴有时候也是好计策。”
太平公主眼睛一亮,神情瞬间安稳了,含笑点头:“我儿言之有理,为娘明白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