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昌宗跟在婉儿师父身后,影子被廊下挂着的灯笼拖得老长,上官婉儿幽幽一叹,道:“六郎长大了呢。”
“嗯?”
“初见你时,六郎只这么一小个,如今,已经长得比为师还高了,大人了,做事不跟师父商量了。”
语气有些哀怨。
这是真哀怨还是假哀怨啊?
这个哀怨的人是上官婉儿的话,由不得人不嘀咕。虽然做了婉儿师父这么多年徒弟,但讲真,她说真话还是假话,有时候张昌宗都分不清楚。
张昌很想挠挠头,不过,想起郑太太严厉的面孔,这个挠头的冲动就瞬间消失无踪,两手规矩的放在身侧,只勾头可怜的望着婉儿师父,一语不发。
上官婉儿抬眼就见他那幅怪样子,不禁一笑:“做什么怪样子!难道你今日所为与为师商量了吗?”
张昌宗摇头:“没有,虽说计划了许久,筹谋了许久,只是,机会难得,有机会自然也顾不得其他,先上了再说。”
“胆大妄为!”
上官婉儿斥了一声,张昌宗赶紧点头:“师父说的是,不过,徒儿并不后悔呢,相反,还挺开心自己的胆大妄为,啊呀,好开心啊!”
上官婉儿脚步顿住,看蠢徒弟高兴地满脸灿笑,活力满满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碍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干脆的移开眼,往她住的排云殿去。
张昌宗默默一笑,追了上去:“师父,慢些,等等徒儿,陛下说了,让徒儿服侍您安歇,您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婉儿师父根本不理,径直走自己的。这对张昌宗不是障碍,早自己追上去了,这对厚脸皮来说不是问题。
回到排云殿,明香居然也没睡,还在小鸡啄米的等着上官婉儿回来,两人刚进去,明香便醒了,忙不迭的要去给两人端吃的。
上官婉儿满脸倦色,道:“不用了,服侍我梳洗就寝吧。熬了一宿也倦了。”
“喏!”
明香应着,倒是张昌宗正在发育期,有个几乎填不满的无底洞一般的胃,听到有吃的:“明香姐姐,是在灶上温着吗?我自己去拿吧,你先服侍师父梳洗吧。”
说着,就自己熟门熟路的跑去找吃的,等一大碗银耳莲子羹下肚,吃得满足的出来,上官婉儿已经卸去脸上的脂粉,一脸素淡,身上的衣袍也换下白天穿的那身,换了身银白的,看着整个人较之白天的艳色都仿佛淡了几分。
张昌宗本来打算跟明香打声招呼就走,结果过来看她还没睡,不禁一愣:“师父,您怎么还不去休息?”
上官婉儿低头执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侧脸看着莫名的有几分严肃:“六郎,你过来。”
“嗯?!”
张昌宗顿感莫名,不过,看她那般严肃的样子,还是乖乖地过去:“师父,怎么了?”
上官婉儿抬眼,脸上的神情,隐隐带着几分激动、几分忐忑和几分郑重,双手握住张昌宗的手,低声道:“你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