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屋洗手准备吃饭,”大姑迎出来叫道,“垚垚,中午跟这吃,”
“不用,姑,我回家吃,”
“回什么家,就跟这吃,你奶那边我跟她说过了,她中午没做你的饭,”
李垚的爸爸是转业军官,在县派出所任所长,前几年从县派出所调去市局上班,局里分了房子,一家人都在市里住,哥姐都已经出来工作了,大哥李森在是市检察院上班,姐姐李琼在市局刑侦大队做实习警官,李妈是青城四院的护士长,他因为在镇中上学,还住家里,由爷奶照顾。
李奶奶年龄大了,吃饭没大姑家这么讲究丰盛,一荤一素还是李垚在才有,若他不在,基本就是面条、糊糊、面疙瘩凑合一顿。两家住前后院,只要夏凉在,家里鱼肉就少不了,大姑就会把李垚叫着一起过来吃,一个孩子也是补,两个孩子也是养,再说,孩子多吃饭也香。
李垚多年蹭饭都习惯了,大姑一说,就留下来了,把大姑给的一百块钱还给她,“没去街上?”大姑小声问。
“路上遇到丹丹了,她去买的,”
说话的功夫,李丹随着大表哥大表嫂进来了,手里拎着好几个凉菜袋,十分豪气道,“今个我请客,给家里添菜,”
“丹丹这是发财了,”大表哥笑着说。
“可不是发财了,这个年空了她舅爷、姨奶的钱夹子,肥了她们几个的小腰包,一个个腰包足着呢,管一年的菜钱都够,”大姑说。
“是么?丹丹!”大表哥问。
李丹嘿嘿笑,“也没肥多少,托了我姑的福,今年算是过了个肥年,这不我自掏腰包,回馈亲友,谢谢长辈们的厚爱和慷慨,”说着,小手还一拱一拱的。
“这是提醒我们给红包呢?”大表嫂也打趣道。
“没没没,我真是孝敬长辈呢,不过大伯母一向厚爱小辈,非要给的话,我也不能不收,”
大表嫂看了一眼闷闷的夏凉,“这张小嘴哦,真是一点不随你爹妈,随你小姑,就会说甜话哄人,比你哥那闷嘴葫芦强多了,”说着从随身包包里拿出几个红包,“别嫌少啊,大伯母可没你舅爷、姨姥家底厚,”
几个孩子一人给了一个,包括李垚,每人二百,跟夏建国每人两千没法比,但在青城,这个数的压岁钱不算少了,毕竟大表嫂在县银行上班,一个月也就千把块钱,家里小辈多,红包发发,几个月工资就没了,也多亏家里有酒楼撑着,不然也不敢这么发。
然后大表哥也一人发了一个红包,他腰包厚实,一人是五百块的红包,夏凉‘郁郁’归郁郁,但收红包时一点不含糊,接过来就朝兜里一装,面上依旧萎萎靡靡的,心里却在盘算回头把她存的压岁钱都找出来凑一块,看看有多少了。
瞄见李垚朝兜里装红包的动作,若是一般人家,像李垚这样的同族小辈是不会给的,但李垚他爸在市局工作,关系就不是一般同族小辈了,家里的红包他也是每年都拿的,除了他们家的,别家肯定也会给的,等钱不凑手时,就想法借过来,赚了双倍还他!
吃罢饭,夏凉问她哥,“景园的房子卖掉没?”
“卖掉了,”
“那我的东西呢?都搁哪了,”
“都拉大姑西屋放着了,”
夏凉就奔西屋去,“找什么?”夏时跟过去问,“冬天的衣服都在屋里柜子里,这里都是夏天的衣物,”
“我的小猪扑满呢?”
夏时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有三个小猪扑满,她中学之前的所有压岁钱都在里面,还有两个在镇上的家里,她打算拿回来一起数,“去哪?”
“回镇上,把另外两个小猪扑满拿过来,把钱凑到一块都存存折里,”
“凉凉,”夏时叫住她,“镇上的房子在装修,你小猪扑满不在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那在哪,你给我找出来,我一起存了,”
“没了,”
“怎么没了?谁拿走了?”
“你姥带着你大舅二舅把家具都拉走了,你和你妈的东西也一道拉走了,小猪扑满锁柜子里也一起被拉走了,”
青城这边素来是男方出房子,女方出嫁妆,虽然镇上房子里的家具都是他们后来买的,不算是嫁妆,但因为都是她妈在时置办的,这钱谁出的,也就说不清了。
所以她姥姥家趁夜偷摸过来把家具都拉走,夏家也不好说什么,大舅二舅又都推脱在梁姥姥身上,她爸还能跟前丈母娘计较?也不想去跟他们烦,直接砸了原来的准备重新装修,人都找好了,开年就动工。
家具都从特区买好了,跟电脑、山地车等大件一起随物流车运过来,这会已经到半路了,“那我的小扑满还能要回来不?”
夏凉这次是真的郁郁了,她这会还没后世那么败家,压岁钱基本不怎么动,都放小扑满里存着,隔三差五晃晃,特别财迷,两个大扑满加起来少说也有□□千块,待家里其他表哥表嫂的红包凑凑,又是一个整数,想想就肉疼。
欲哭不哭的样,实在是可怜,夏时摸摸她的脑袋,“多少钱,哥哥给你补上,好不好,”
夏凉眼睛一亮,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万,”
夏时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什么时候都不忘趁火打劫,就一万,多了没有,”
一万就一万,总比没有的强,怕她哥反悔,叫上李垚一起把剩下的三个扑满也数了下,七千八,揣上钱拉着她哥去邮局开了个本地账户,把钱存了进去。
“胸口闷,想吃点酸的,哥,你给我切个橙子吧!”夏凉靠坐在床上,使唤她哥给她切橙子吃,半个橙子下肚后,大姑父带着李丹、吕梁、吕乐过来送饭,夏建国和大姑也进来了,脸色均不大好看,“先吃饭吧!”大姑说。
夏建国觑了下女儿的表情,见她对自己并不排斥,也不像是恼了他不肯见他的样子,便没像之前一样避出去,留下来跟大家一块吃饭。
大姑夫原是国营饭店的厨子,后来国营饭店不行了,他就是承包下来带着大表哥自己干,清水镇虽然是个镇,但地方真心不小,电厂、纱厂、烟厂、酒厂、小学、中学、高中应有尽有,不远处还有一个煤矿场,算是周边镇里最富裕的大镇了,客流量不缺,生意也就越做越好,店也越开越大,是镇上数得着的大饭店。
夏凉生病期间,亲戚来往频繁,伙食就在店里预定的,每天由大厨做好送过来,当然,夏凉昏迷期间除了大姑,其他人怕影响她都是去店里吃的,今个她醒了,大姑父这才带了三个小的过来陪她解闷顺便把饭菜捎过来陪她一起吃。
“你们确定是来陪我吃饭的,不是来馋我的?”
土豆排骨、红烧肉、二尺长的大鱼炖一盆,又有四个小炒,爆炒鸡块、海鲜汤、醋溜白菜、炒豆干,都用大海婉装的,这分量,“都够喂猪了,”夏凉说。
“喂什么也没你的份,”夏时将一碗粥放到她桌边,他们则在病床前搭了个折叠桌,坐在小马扎上吃饭。
“你们确定这就是我的营养套餐?一碗粥?”夏凉不干了,敲了下碗气呼呼道。
“你病了,只能喝粥,赶紧吃吧,你那可是鸡丝粥,也有肉的,”夏时说。
夏凉用筷子在粥里搅和一番,找出几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鸡丝,“这也叫肉?不吃,”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气哼哼地说。
“那你想吃什么?爸去给你买,”
“我知道,她想吃kfc,凉凉,你乖啊,等病好后,我们就去吃kfc,敞开肚皮地吃,我请客,”吕梁啃着排骨道。
“叫谁凉凉呢?叫姑!”
吕梁和吕乐是二姑家的孙子,都比夏凉大一岁,在市一中上高一,两人成绩,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北大清华的苗子,是不是的,夏凉也不知道,反正两人上世一个奔了军校,一个去了政法,都去做国家的储备人才去了。
因为年岁相差不大,三人玩的最好,两人并不肯叫她姑。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kfc,”
九八年的肯爷爷在江北还是个时兴货,今年才开的,国外引进来的快餐,大人小孩都觉得新鲜,这个时候能去kfc搓一顿还是挺有面的事,一个市也就这么一家,不像后世,满大街都是,都吃腻了!
上世这个时候,夏凉就是kfc铁粉,爱尔良烤翅的真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里面荡一圈,然而,在吃过全世界的美食后,kfc对她的吸引力就没多少了,“谁要吃那个,不去!”
吕梁和吕乐对视一眼,完了,连kfc都没兴趣了,要知道上周他们三人去kfc,她一人就啃了五对鸡翅,灭了一个汉堡包,一杯可乐,回来时还打包了一个全家桶,说晚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