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夙锦没有如往常那般匆匆来匆匆去,她在观察屋顶和地面最佳的着力点,从冷宫出来要过很长一段路才能看到别的宫殿内苑,她必须将每一个可能都计算进去,比如,在出冷宫到第一座宫殿之间被围,她应该如何突围,突围后往哪个方向逃,控制什么样的速度才能不使自己的力量流失最快又能甩去那些护卫兵等等。当一个特工并非一件易事,当一个落入了敌人手中想要逃跑的特工更是难上加难。
“昨晚之前,我依旧不敢相信,你我会如此有缘,可是今晚过后,我真的相信,你是老天派来我身边的,否则我们怎会如此有缘?”百里轩唇角带笑,好整以暇地望着夙锦。
夙锦随手捡起旁边的树枝,在地上刷刷写下几个字。
“你不过是捏准了我会出现在某个地方,然后特地赶过去等罢了,我走的路线都是有规律的,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百里轩朗声念出她写的字,随即点头,道,“确实,从永春苑到然湘居,从北棠宫到落花殿……你每一次出现的地方都会在前一次出现的地方附近,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而这一次,却在红墙边上,你想出去?”
夙锦再度提枝写下:“我从外面进来,要出去早就出去了,为何要等到现在?”她等的,不过是一个时机。
百里轩觉得有理,点头。
百里轩不说话,夙锦就更沉默了。半晌后,百里轩忽然冒出一句:“做我的妃子,可好?”
夙锦有一瞬间的诧异。
百里轩说:“只要你肯跟着我,成为我的妃子,有朝一日凤后被废,我能将你扶上这铭瑄国母的位置,到时候你我携手共治江山,并肩傲视天下,快意今生,如何?”
夙锦觉得好笑,面前这个男人想要废了她,却又希望乔装打扮以后的她能成为他的妃子,甚至将来有一天再做这天下之母,不可笑吗?她很想知道,此时如果她将面纱扯下,对面的男子会是怎样的狼狈不堪。
百里轩见她没有说话,也不催促,道:“你可以考虑,但我只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明晚这个时候,愿意与否,都得给我答复。”
夙锦摆手,迅速写下:“不必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可能。”
百里轩有些吃惊:“为什么?有多少女人争破了头都想成为我百里轩的宠妃?又有多少女子勾心斗角就是为了凤后这一个位置?你却轻易地对我说,不可能,当真是天下趣闻。如果你是想以此证明你的与众不同,好引起我的注意,不必了,因为你已经引起我的兴趣,我百里轩从未对任何女人上心,你是唯一一个,说不准将来就是最后一个。”
夙锦不屑地冷哼一声,继续写道:“你对我有兴趣,可未必见得我对你有兴趣,钱权乃身外之物,我若答应你,从此在这深宫之中与那些无聊的女人周旋,用的膳食饮的茶水都得经过长时间测试,看看有没有毒,我何苦要作践自己?”
“你!”想不到第一次对女人袒露心意,却遭到明明白白的拒绝,百里轩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双眼微眯,警告之色溢于言表,“你最好想清楚了,你再拒绝一次,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而我,也不必再对你怜香惜玉,捉了你即刻按铭瑄律例惩治,将你斩首示众,那时候,即便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夙锦写道:“我夙锦做事,从不后悔。”
“好,我就等着你后悔的那一天。夙锦?……哈哈哈,总有一天,我让你夙愿不得锦还!今日我放过你最后一次,下次见面,你便会是香魂一缕,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趁着这苟且的时候赶快做完,否则留待下一世,也许就没机会了。”百里轩傲狂地说。
夙锦在心底无声冷笑,刑场上他放过她一次已经是错,现在他又放过她一次是大错,什么霸气,什么傲世,百里轩也不过如此,他若心思再慎密一点,如何看不穿她的伪装?他的软肋便是太过自信,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在一件错的事情上跌倒。
夙锦质疑百里轩自负的时候,却从未想过自己其实也过于自信,总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世间事谁能看得透?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是需要机遇,假如没有这特定的机会,谁敢保证,谁的命运就一定是自己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