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陪着他在这湖边坐了整整半年,跟他搭讪的女子数不胜数,可是他依旧绷着个脸,像个聋子般不理会任何一个人。
薛之琛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栋别墅,沫儿,湖边的房子我已经买下了,以你的名字。
“帅哥。”女孩走了过来。
薛之琛收回眼神,望回湖里。
“一个人吗?天气这么冷,不要坐在这里了,到咖啡屋里喝点东西吧。”女孩继续搭讪。
薛之琛依旧没有反应。
“去嘛去嘛。今儿是我生日,我一伙姐妹都在那边,你也一起去热闹热闹吧。”女孩说着伸手搭在他肩上。
薛之琛往后轻巧一闪,那手就做自由落体,险些让女孩失去重心跌倒。
女孩有些生气,“我说你,你以为你是什么,碰都不能碰的?不过是个瘸子罢了,拽什么拽。”
薛之琛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滴滴滴,滴滴滴。”电话响起。
薛之琛从西装里取出手机,“喂。”
进而眉头微微皱起,他耐心地听完了对方的谈话,“控制好局面,我马上回去。”
“哟,还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女孩讽刺着。
薛之琛拨了司机的电话,“把车开过来。”
不到五分钟,一辆黑色大奔就出现在路口,司机从车上跑到薛之琛面前。
“把轮椅拿过来。”薛之琛面色严肃。
司机吃惊,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忙点头,“恩。”
他跑回车里取出了轮椅,薛之琛依旧拒绝他的帮忙自己坐上轮椅,到车边也坚持自己上车,关上车门,车子飞速驶离。
女孩在原地发呆,那股倔强,确实让人着迷。
琳琳慌忙跑了过来,气急败坏,“你对他说了什么?他平日都会坐上一整天的。”
“我……我……我没有啊。”女孩说道。
“哼,都怪你,都怪你。”琳琳哭着转身跑开。
薛氏第60层,会议室的大门敞开,薛之琛坐在轮椅上,即使低人一等,气势也丝毫不减,他的存在,从来给人一种压迫感。
三十个股东坐在位子上,看着他滑着轮椅前进,身后跟着严井。
薛之衡坐在椭圆圆桌的右边,眸里带着笑意。
“既然薛总来了,那这个会我们可以开始了。”薛之衡开口。
他站起来,对身后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便把一份份资料发到每个股东手中,“大家注意看现在手中的资料,这是我前几天无意中发现公司销售部门的卓经理,竟然私吞公司财务,有很多出资都无单可寻,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批准。”
他看了一眼薛之琛,“大家都知道,公司这几年一直没有大的跨步,很多大单子都被其他公司,甚至一些小公司截取。我想最根本的原因除了管理涣散以外,这些蛀虫也是造成公司平步不前的最主要原因。”
董事们交头接耳,谁都知道这个卓经理是薛之琛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这证据明摆在眼前,大家也不知道应该持什么态度。
薛之琛看着弟弟的高谈阔论,一言不发。
“薛总,如今证据确凿,您表个态,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处理?”薛之衡说道。
薛之琛看了看身前的文件夹,只有他根本就没有打开过,“依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这种蛀虫自然不能再留在公司里。”薛之衡迫不及待的说道。
薛之琛笑,“各位董事的意见呢?有没有人有其他意见?”
碎碎念的声音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说话。
“那就照薛副总的意思办。”薛之琛说道,“今天的董事会就开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之衡,你留一下。”薛之琛看着弟弟,越来越陌生。
人都走光了,薛之衡坐在他身边,嘴角是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这些事,你可以跟我单独说,没必要把所有的董事都叫来。”薛之琛说道。
“哥,我这是在帮你。”薛之衡义正言辞,“你想啊,所有人都知道这卓宇是你一手提拔的,我这样一来可以帮你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省的有些人再跟你攀关系,二来可以让所有董事们知道你是一心为了公司。”
薛之琛点头,“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会。”
“好。”薛之衡说着起身离开。
严井走进来,“薛总。”
“给我订一张机票。”
“薛总要去哪?”
“杭州。”
“薛总,你真的决定辞了卓宇?”严井问道。这个行业,如果因为职业操守被解雇,那么无疑就是打破了此生的饭碗,再难有公司会请他,更何况他得罪的还是薛氏。
薛之琛揉了揉鼻梁,“给他一笔钱,在其他城市给他找个工作吧。”
“薛总,这几年,我们在公司里的亲信一个一个的被薛之衡用这种理由削权,降职、解雇,我们的人基本已经没有几个了。”
薛之琛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真的决定放手了吗?薛老爷一生的心血,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薛氏,已经被瓦解的支离破碎了。”严井说道。
薛之琛点了根烟,看着它的烟雾升起,“你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杭州薛氏的分公司,章沫儿抬头仰望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这几年,薛氏鲜少登上财经周刊,有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去买这些杂志,希望能看到他的影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包括他的脚,包括薛家所有的人,都没有再出现在周刊上!
白皑皑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中游走,沫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着头微笑,“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一辆劳斯莱斯后面跟着五辆大奔声势浩荡地驶来,公司的保安迅速出来封锁路口。
沫儿跟着人群推在一边,今天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底衫,配上一件黑色小西装,尽显成熟女人味,但淹没在这些人群中,不过也就是个普通的路人。
“薛总,到了。”严井提醒着正在看公文的薛之琛。
薛之琛看着这阵势皱眉,“我说过了不需要这些所谓的排场。”
“我吩咐过了,可能是他们之前习惯……”严井自知话出有误。
是啊,之前骄傲如薛之琛,无论去哪里都必须要尽显薛家大少的排场。如今他的腿,他已经不参加任何的社交,尽量少去公司,他的生活,渐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先去酒店吧,让他们把这些都撤了。”
“是。”
沫儿紧张又害怕地紧紧盯着那辆劳斯莱斯,哪怕看他一眼,也好。可是那车门却吝啬地迟迟不愿开启,她傻笑着,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相遇呢!那车上,也许根本不是他。她摇摇头,转身离去。
“停车。”薛之琛突然出声,车子一个急刹车,所有的人都因为惯性向前倾斜。
薛之琛再次定睛凝望,那个位子,那个影子,他的心揪成一团,像被狠狠揉捏之后一片一片地撕碎。
“薛总,怎么了?”严井问道。
薛之琛也傻笑,微微叹了口气转身闭眼,“走吧。”
四年零一百三十天又九个小时,她已经离开自己四年零一百三十天又九个小时了,他捏了捏自己的腿,那只已经没有知觉的腿。
在她离开的三个月后,那个不丹的名医竟然主动找到了他,在他用尽办法都联系不到这位医生的时候。
他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者,穿着简单,依旧是几十年前的布料和款式,看得出很浓的原始气息。他告诉他,要带他到不丹去治疗,那一刻,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