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表白

落叶的声音。呼出一口气凝结成了白色的雾在灯光下会显得分外清纯。这一条不宽不窄的水泥路，偶尔有夜深回家的人开着车从这里经过。两束车灯光打破了宁静，然后很快又消失了。

    白天的紧张和焦虑到这个时候竟然全部都消失了。

    七年来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时刻，等待这样一天。从春天到秋天，然后又从秋天到春天。时光慢慢带走了我的青春年少，带走了曾经那个稚嫩的我。

    喜欢一个人很多年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说不出来。我知道自己会想念他。见到他的时候会欣喜雀跃，他快乐我就跟着快乐，他忧伤，我便再没有高兴的理由。我期待他能看我一眼，但当他真的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反而害怕了，胆怯了。

    这些年来，我从未真的恋爱，但却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爱情里。七年，我用七年的时间做这样一种准备，准备跟他过一生，或者，准备他永远都不知道我的秘密，同别人过一生。

    我站在路灯下，我看着他即将跑来的方向，连影子也未动一下，害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像上大学时候一样，一错过就到了如今。

    十二月的风将我的长发吹起，吹得耳朵上一片冰凉。我想起年少时我同样站在这里看着他的背影，那时我还留着齐耳的短发。到如今，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在这盏路灯下站了七年。

    我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如往常一样。他健硕的步子，均匀的呼吸，如每天晚上坚持的锻炼一样，向我所站的路灯方向跑了过来。我看着他，然后深深地陷了进去。在这样的冬天，我问道淡淡的花香，看见周遭都看着花。

    终于，他靠近，然后停下了步子。

    “小陆？你怎么在这啊？”

    “我在等你。”

    “等我？”

    “对。”我心里平静的像月色下草原里的一汪湖水。

    “怎么了？”

    邵阳的额头上有着细碎的汗水，眉宇间露出亲切的美好，他笑着，一颗小虎牙被露在外面，好看得让你着迷。

    “邵阳，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哦？是什么啊？”

    我小心地拿出一个盒子捧在手上，送到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邵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绕了绕头发，又将双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接过盒子。

    “打开吧。”我轻轻地说道。

    他轻轻打开了那个盒子。一块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表出现在他眼前。

    “这块手表是我大一那年做的，做好了的时候已经是大二了，我想把他交给你，我可是我找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找到你，你从F大失踪了。”

    他愣着，看着那块手表，半晌才看向我。

    “当时……我……”

    “十六岁那年，在田径场上我将你错认成了一个朋友将外套误交到你手上，那年你阳光般的微笑从此住进了我心里，后来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叫邵阳。十八岁那年，我考入了F大，只是想在那里找到你。那年的新生晚会，你坐在我身旁跟我一同弹了一首红豆。十九岁，我拿着这块自己做的手表想找到你跟你表白，可是我没有找到你。毕业以后我得知你回了汀楠，于是我尽我所能考回汀楠国税局，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上班。现在，我每天都会想念你。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跟一个男孩子表白过，也不会表白。我……我只是想问，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我一口气说完了所有我想说的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看到我心里一阵阵忐忑。

    “这叫不会表白吗？”

    “啊？”

    邵阳看着我一直笑，然后用手指捏着我冻得通红的脸。手指的温暖从我的脸颊瞬间就传到到了心里。我心里变成了柔软的棉花糖。

    他也不回答，这是什么意思啊？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你……是答应了吗？”我忍不住问向他。

    他笑着，然后肯定地说：“陆小陆以后就做我女朋友吧！”

    我立刻雀跃起来，高兴得又蹦又跳，转着圈跳起了舞，一不小心，“当”的一声，额头撞上了路灯柱子上。

    好疼！

    我转过身，尴尬地看着邵阳。邵阳站在那里，张开了双臂，呈现出一个大大的怀抱。

    “这个时刻，难道不是应该让男朋友抱抱以示安慰吗？”

    我红着脸，小步走到他面前，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头立刻就不疼了，满心坎里都是幸福。

    “明天叫志鹏他们一起吃饭吧？”我在他怀里听着他说。

    “啊！我明天要去江城培训了……”

    “啊？”他惊讶地看着我。

    “嘻嘻……”我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你这是爱情三十六计的哪一计啊？今天表白，明天就出差，欲擒故纵吗？”

    “才不是呢！”

    我扎在他的怀里，温暖得像是处在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