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母请安。
罢了,老夫人便拉她坐下,笑道:
“七娘来迟了,快同你大表姐道喜。”
“道喜?婆婆欺负我迟来,却不同我说缘故。”七娘故意撒娇。
“你们瞧她,晚来还有理?”老夫人揽她入怀,又指着朱琏,“原是你大表姐的亲事定下了。圣上亲自指婚,要嫁与太子,做天家的媳妇呢!”
七娘倒是一惊,只拉着朱琏连声道“恭喜”。
想来,从前大表姐及笈时,圣上便有意结亲,却迟迟不下旨。朱家亦不敢与他人结亲,拖至如今,朱琏已二十有一了。
今日听闻亲事定下,自然是举家欢喜。
朱琏见七娘盛情,只连连道谢。
七娘狡黠一笑,故作恭敬道:
“不敢!不敢!皇-太-子-妃!”
闻得此言,众人皆笑起来,只朱琏略有羞涩。
老夫人方道:
“这鬼精灵,可别恼了你大表姐。”
“恼的才不是姐姐,”只见朱凤英摇着团扇道,“方才七娘恼我呢!”
“不是你缠着说斗诗,谁恼你来?”七娘道。
“这是七娘的不是了。”老夫人道,“诗书娱情,你换了新先生,想来,比之从前是有进益的。”
“媳妇亦如此想,”朱夫人亦附和,“趁此机会,也考考七娘。”
七娘自不乐意,只拉着老夫人撒娇。
“你母亲说的对,”老夫人向七娘道,“不过作首诗罢,何须推辞?”
老夫人哪知此间还有陈酿的事。她既如此说,七娘再不敢推辞。又因着陈酿方才冤了她,七娘也赌气似的应下。
早前,仪鸾宗姬已备好了茶席,这会子正要请老夫人示下:
“婆婆,今日的席要摆在哪处?”
老夫人只道:
“年年看花也倦了,倒是荣恩亭附近的竹林好。亭亭青翠,有春日之意,亦不落俗套。”
“还是母亲心思奇巧,咱们却都俗了。”二夫人周氏讨好笑道,“那片竹林日前才修过,四郎还新题了‘幽篁’二字,今日正当去的时节。”
众人拥着老夫人便往幽篁林去。一路赏花玩笑,至幽篁林时,一应所需已然妥当,只余主茶席待仪鸾宗姬亲自来布。
她素喜茶道,在汴京也是有名的。自嫁来谢府,年年花朝皆由她布一席。前年的牡丹席,去年的兰芽席,无不叫人称赞。
今日却非花朵,向来以竹比君子,而在坐皆是女眷,今日之席便名“红君子席”。
只见仪鸾宗姬先铺了层竹叶,又展开一卷竹编茶席。红泥小炉煮着年前收的雪水,茶具是套官窑白瓷。席上又立一只净瓶,独插一竹枝,再无须矫饰。
老夫人亦喜欢她的清净,遂道:
“今日小娘子们斗诗,便以竹为题。”
“这倒新奇,从前皆是花的。”朱凤英道。
“原是应她的景。”老夫人指着仪鸾宗姬道。
“婆婆抬举。”仪鸾宗姬俯身一福,便亲自与各人斟茶吃,并无半分宗室女的架子,眼瞧着众人也是惯了的,只朱家姐妹略客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