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寻我,未来又是一场失望,而我承受他如此沉重的心意,若是不能与他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说。
可男子却抬起手轻抚了抚她怀中的孩儿,问:“若你与他永世不能在一起了,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若真不能在一起……”她双眸呆滞说出半句话后,表情突然一怔,然后把睡着的孩子往怀里紧紧搂了搂,对着男子一字一句道:“必须在一起!”
“登彦,就算你与我立下誓言,但我求你,若我终于能去轮回,请你不要要我性命,这一次轮回,如果我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那我继续等,等到白月出现,等到你放下心结!”
她的话说的颤抖而胆怯,可男子看她如此模样,眸子冷蔑瞥开,淡淡道:“你以为我不要你命,别人就不要?”
话毕,他又挥了挥衣袖,探微术里的场景从少年的陆以川,变成了一个小丫头。
面若桃花,大眼如杏核,看起来十分冰雪动人,她身着一身橘红色彩衣,站立小院内,轻声读诵诗书,而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纤瘦个子挺立的年青后生。
看后生装扮应该也只是十八岁的模样,只不过那张脸上,却异常狼狈丑陋,尽是肉的增生。
她看着探微术里出现的那个小丫头后,睫毛上的泪珠凝固了,而后她唇齿蠕动,道出一字:“汐。”
“嗯。”男子应了一声。
她看到那丫头后,眸光里隐隐有了些异样的光,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恨意,还有一丝悲哀。
“我到如今,都不明汐为何要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若说她也爱他,我信。可为何当初我与他大婚前,她却从不说,而要在战后那么做。”
男子轻笑:“若是你与重没成婚之前,她对你说出了对重的心意,你会与重在一起吗?”
听了这话,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珠,那双吊稍大眼一敛,露出几分冷色回答:“会,不是为了得到,而因为爱他,更想要自己亲手去对他付出,还有……”
“我最大的幸运,就是他爱我。”
看她如此认真严肃,男子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这副自大的模样,还真像他当初说的话。”
“他说什么了?”
“哼。”男子冷哼一声,背过她去,冷冷说道:
“当初他追求你,是人所周知的秘密,而你也不乏追求者,我只是有一日嘲笑过他,堂堂木神,毫无尊卑的去追求心智只有十来岁的花神,十有八九会被拒绝。”
“而他却说,他出生复苏大地草木,世间所有花草都属于他,那建木生出的梨白,万年一遇,更是那些花草之中的唯一,也是他的唯一无二,必须得夺回来,捧手心里护着。”
“真是肉麻,本尊一想就发冷汗。”
男子说完,还搓了搓肩膀,可她听后,却用力的叩了叩心口,这些话听在心里当真是甜蜜。
他们说话的同时,探微术里那小丫头也对身边面容丑陋的后生说了句话:“表哥,你说我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啊?”
“定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后生回答。
听到这里,她心中的甜蜜瞬间一扫而空,和男子之前那和谐的感觉也一并烟消云散,她也不去看那情景,而是淡淡道:
“你给汐接触他的机会,是因你也曾与她有交情,还是想看我的笑话?”
“都有。”男子毫无掩饰,但接着他又补充,“汐的真身一直被她藏匿着,她的龙珠不灭,我也奈何不了她,她当初的实力,可是比龙族皇室的龙公主们都厉害。”
“既然你对我坦诚,那我也告诉你,若有一日,我神力复原,离开这冥界,我也要以她置我于死地的方式,让她死一次。”
说罢这话,她美目斜扬,凌厉道:“她想要得到他,我能理解,但置我于死地,我不能忍。”
“是你不能忍,还是她杀害你的身子,是重用血浇灌而来,你舍不得?”
男子犀利的一针见血,她一怔,随后学着男子的表情回答:“都有。”
男子看着那张他认识了数千年之久的脸,那不屑的目光里渐渐隐射了别的情绪,随后他不再看她,而是垂下眸子看向了她怀里熟睡香甜的孩子。
最终,他没问她,便一把从她怀里把孩子抱在了他的手中。
孩子从母亲温暖的怀里一下子到了他冰冷的怀里,身子颤了颤,他见此状况连忙使出神力,让浑身温暖起来,而后把孩子温柔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大掌轻轻的握住了孩子的小手。
他突然有了不同于刚才的柔情,那双冰冷的眸也在一刹那被孩子融化成暖意。
接着他说:“安儿,数千年了,有时看你痛,我很开心,可有时看你痛,我也难受,如今还有仅仅数百年,你就要轮回,孩子如今叫我爹爹,我就问你,若有一日,你与他还能重新有孩子,雪儿能给我吗?”
“不行!”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可在看到男子抖了一下的手后,她垂下眼眸又说:“雪儿即便不类同于别的孩子,由母亲十月怀胎,可我结出雪儿的痛,也是你难以想象的,她始终,都是我的孩子。”
听了这话,男子的头愈渐垂下,声音也小了几分:“真不能吗,若你和雪儿都走了,你留我一人在冥界,我怎么办?”
“登彦,若我之前想要和他在一起,是因我爱,可如今我去寻他,也是想要给孩子找回她的父亲啊!”
“我不是么,我给她最好的保护,抱她入睡,教她一切,不算吗?你与我、与重都是出生便无父无母,我们不懂何为父母,可我们又是神,懂得爱,若我想爱她,那就是父,不是吗?”
就在这一刻,她才深刻明白,她被他困于冥界数千年,不单单是他的报复,或许其中还有他因有一人永远离开后,很怕忍受孤独,所以……
才会以极为偏执的办法,把最为了解那个人的她,留在他身边。
如今她与他之前,又多了一个可爱的,与之前毫无联系的孩子,或许在他心中,这又是新的希望吧。
看他始终不肯抬起头来,她双手捧起他垂落在膝盖之上的长发,从自己手腕扯下一条未曾佩戴过的抹额,为他将头发挽起,然后说:
“若有一天,我不幸又被谁杀了,那你能答应我,把雪儿视如己出么?若重能有机会忘记我,那也请让他从不知道有过雪儿这个女儿吧,那你就是雪儿从出生到未来,永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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