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当即就有几个污衣长老微微冷笑。角落里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彭长老说的是不错,咱们不能这么轻易的找上门去,要报仇就报个彻底,让他身败名裂,手下众叛亲离,最好咱们忠义丐帮能把他手上实力接收过来,不再寄人篱下,借着这个实力再找他的大哥算帐!”
大家都朝角落里望去,角落里坐着一个神色苍白,背着五个布袋的锦袍中年人,正是那天跳汉水逃命的全冠清。
彭长老微笑道:“全兄弟从北方来归,对他的情形还有北丐帮的情形应该是很了解。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
一个污衣派的长老皱着眉头:“全冠清,你从北方过来,来历就不很分明,现下我们污衣派的长老出事,要你多什么嘴?”
全冠清冷冷道:“我们南丐帮,最大心愿无非两个。一个就是保卫大宋江山社稷,一个就是杀了萧峰,恢复被北丐帮败坏的江湖名头。我从北丐帮出身,当年北丐帮惨变的事情我亲身经历,那萧鞑子的弟弟,我也在战场上和他见过仗,放眼整个忠义丐帮,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们兄弟?”
污衣派长老吃他这么一呛,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旁边几个污衣长老已经纷纷喝骂了。
“你全冠清才到咱们忠义丐帮几天,就开始顶撞人了?”
“你被彭长老收留,咱们污衣派可还没点头!”
“北方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全冠清脸色苍白,鼓着眼睛并不说话。彭长老微笑着打圆场:“我们忠义丐帮来了七位长老到这鄂州,不就是为了对付雨辰这小子?鲁长老先出面,想动以大义规劝此人,却吃了大亏。看来此人也是铁心和咱们忠义丐帮作对了…………此时我觉得全兄弟说的话很有道理,大家不妨捺定了性子,好好的听他一番计较,成便行,不成则止。”
他话说的和气,几个污衣派长老都被说动。静下心来听全冠清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对付这两个大小奸贼,什么江湖道义都是讲不上了,要做,就要最直接,最绝的法子!”
大雪飘飘扬扬的下了下来。我和孟珙换了便衣,坐在一个小酒馆里推杯换盏。屋里一灯如豆,门外的雪光反射上来,屋里还算明亮。两人扯些闲话,说点南方北方的经历。气氛倒也融洽得很。
孟珙仰首干了一杯,朝嘴里丢了一粒干果。喃喃道:“…………到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我们孟家,子弟开蒙的时候,学的不是天地玄黄,却是岳爷爷的这首词。眼见得金国是快亡啦,但是又来了更凶猛的蒙古鞑子,岳爷爷泉下有知,也不知道该做如何想啊…………”
这孟珙一直在和我东拉西扯,我也不知道他单独把我邀请到这里喝酒是什么意思。只是微笑道:“大家奋发努力,驱逐蒙古鞑子也是可以看见的事情,璞公身当其间,正是大有为的时候,何必如此多的感慨呢?”
孟珙只是摇头:“雨兄弟你在北方也是久历兵火了,北方局势,还有蒙古人的战力,你清楚得很,恢复旧山河…………已经更象是一句呓语啦,能保得江南百姓在我有生之年平安,已经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
想起北方的黎民丧乱之苦,又想到我手下那些大金旧军人也算剽悍敢战,但是十五万人都当不住三万蒙古骑兵的冲杀,三峰山之战,十五万人只逃出来二千五百人。我心下也是默然。忍不住端起面前的酒坛,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孟珙按住我的手,定定的看着我:“雨兄弟,你知道我为何对你一见如故?因为我老孟身平最佩服真干实干的汉子,你在北方那是硬闯荡出来的。换了我老孟,不见得有你的成就。所以我心下拿你很是亲近。现下和你说几句实话。”
我也郑重道:“璞公尽管吩咐。”
孟珙缓缓道:“你回江南来的意思,我也知道,在北方维持这么个局面不容易。当将主的,大家都指望着你。可你的地面残破,想回南方来筹措军资粮饷。你原是两淮军的人,为什么巴巴的非要从我们京湖走?还不是因为我们京湖替你们转运粮饷是最便当的。”
他把大拇指一翘:“你很有见识!很明白!你的归义军反正也是独立成军,何不就归了我们京湖?你兄弟来此一趟,就算你不说,我们将主也会筹措一批军资转运给你。因为毕竟是你们替我们京湖挡在前头啊!但是这些都不是长远之计。你归了京湖统辖,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源源得到接济,情势有什么不对,你也可以退避到襄樊之间,和咱们合兵一处,再图反攻,这是何等便利的事情?”
他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浆都跳了起来:“现下就你我兄弟二人,我不怕说句不恭的话,现在我们这位大帅,迟早都要调入中枢,京湖这个位置,没几年就应该是我老孟执掌!我们兄弟二人连手,定能把大宋这条防线打造得如同金汤一般,改日有隙,重新收拾河山,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雨兄弟,我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你到底如何抉择,大家都是军人,爽快的听你一言而决。”
话到了这里,已经是图穷匕现的时候。我心里却是乱作一团。这钢丝果然不是这么好走的啊,也许来京湖这一趟就是错了。孟珙这话说的是非常实在而有道理,归义军背靠京湖,也是最合道理。但是在现下这个朝廷里,身上打下了哪派的烙印,再想改换门庭,那是极冒风险的事情。那日康用听说我要从京湖回宋,脸色已经是极不好看,我虽不在乎他这个小军官。但是他身后赵家兄弟的巨大阴影,却是我不能不忌惮的。更何况,我的老爹也是他们一党的。
可如果拒绝的话,京湖这里,岂不是绝了指望?两淮远而缓急难靠,京湖近在身后。要是得罪了他们,我基本上就只能指望自己在河南拼搏了。
我苦笑了一下,举起面前酒杯:“璞公,先干了这杯。”孟珙和我一仰而尽后,我叹道:“今日璞公不拿在下当外人,在下是心感之极。所以在下也和璞公说实话。要我不对两淮有个交代,很难。其中道理,璞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为了麾下七千子弟,十多万百姓着想,又不能不指望京湖。说句实话,我这点实力,还不算很大。如果京湖能接济咱们,手下弟兄吃着京湖的粮食,用着京湖的饷钱,哪一日真的发展起来了,归义军不心向京湖还能向着哪里?日后我的这些兵也就是璞公的兵…………但是现下要我给史帅和璞公一个明确回复,实在是不能够的。”
我定定的看着孟珙:“京湖接济咱们,不是为的我雨辰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物,是为的大宋!也是为的北方同为汉人的黎民百姓!北方丧乱之苦,生灵涂炭,雨辰虽然不才,也要尽自己一点微薄力量和蒙古这个庞然大物周旋到底!至于其中的成败利钝,我是管不了那么多啦。”
我离座向孟珙拜了下去:“请璞公念在北方生灵和大宋归义军七千子弟的份上,多多在大帅前美言几句!”
小小的酒肆安静了下来,桌上灯火跳跃,映得我俩脸色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