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界如此喧嚣,在小荷山过着休闲生活的钟岳,没有那么激动的心情。练练字,制制笔,清晨起来帮着张来福给小菜园里的时蔬浇浇水,日子也算是悠然自得。
神人九势,钟岳只能看得懂掠笔跟横鳞竖勒,其余的七笔,要么就是过于玄奥,要么就是难得法门。这事情急不来,而且每天只有这么惊鸿一瞥,这样的神人笔法,也只能靠运气跟机缘才能领会吧。
对于掠笔跟横鳞竖勒的理解,让钟岳的漆书造诣更加深了一层。
书法之道,并没有什么终点。一个人的书风,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钟岳在慢慢的蜕变,只是这种潜移默化的蜕变,很难发觉罢了。
钟岳背上书包,跟着张来福坐上了周大光的厢式货车。
张来福抽着烟,将烟灰弹到窗外,“Z县的笔厂、砚长跟墨长如今都合并了。现在买文房四宝的人少了,你要去暑期实践啊,可是没多少工资的。”
钟岳笑了笑,他是为了这点钱?
“师父,我这制笔也学了几个月了,真正的流水线还没瞅见过,再说其余的手艺也得看看不是?”
张来福露出深有意会地笑容,“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周大光开着车,笑说道:“小岳啊,要我说,你跟着你光哥我跑长途算了。这笔厂啊,真不是小年轻能呆得住的地方,现在制笔的,都是一群阿姨大妈。”
“去去去。”张来福直接打断道,“那是现在的人都浮躁了,你要搁以前,这制笔的活儿,都是女人碰不得的,现在那些好的笔,都是一些老师傅做的,你去打听打听,哪一个不是老头子。”
“得嘞,您吃香,行了吧。”
张来福嘴里不饶人,“我要是当年不退下来,现在最不济,也混个副厂长当当。”
周大光跟着恭维,“那我不就是车间主任了?哈哈,张副厂长,那您可得多多提拔我啊。”
“去你的。”张来福想起来,问道,“诶,小岳,你是准备呆多久?”
“可能两个月吧,嗯,最少就两个月。”
张来福点了点头,“那你最好在县里租个房子,每天这来来回回的,总不能让你光哥送。他跑长途也辛苦的。”
“恩,您说得对。”
车子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空旷的老式厂房,一旁白色的厂牌有些古旧,钟岳扫了一眼,“老胡开文墨厂,师父,您不是说合并了嘛?”
“是合并了没错啊。如今做笔做得最好的,是在淞沪的周虎臣笔厂,但人家也和曹素功墨厂合并了,这个还在咱们县里的墨厂,别看单单是个墨厂,里头做笔的,凿砚的还有炼墨的都有,走,进去吧。”
三人下了车,走到厂门前的时候,被一看门老大爷拦住了。
“你们找谁?”
张来福瞅了一眼,“哦,找刘厂长。”
“刘厂长?哪个刘厂长?”
张来福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几下,“哦,刘永鑫。”
老大爷走进传达室里头,“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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