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最难开口的一句话,被薛夫人抢先说了出来,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我家里的情形,您多少也晓得。”
她抱歉地笑了笑:“我哥哥在帮着城里的李木匠打下手,他们那一行的规矩,是要活儿干完之后才领工钱,而且,就算拿了钱,也得维持家中的用度,所以,我想问问您能不能先付一半的酬劳给我……我知道这样不合情理,但我……”
“什么一半儿不一半儿的,你可真能絮叨!”
薛夫人朝她面上嗔怪一瞟,回身便冲一旁的使女道:“拿我的钥匙,开箱取五贯钱来。”
五……五贯钱?也就是五千文?!
叶连翘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摇头:“这太多了,我不能……”
“少废话!”
薛夫人熟络地在她肩头一拍:“我的头发,就值这个价!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在我这儿,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就都不是问题,你别这么唧唧歪歪的行吗?”
说着便叹了口气:“唉,我原想着带你去治伤,再格外给你些酬劳,谁知那冼郎中,竟是个不中用的!眼下便只能给你五贯钱,你该怎么使就怎么使,别省着,若是不够,只管再来找我。早日把你头上那块碍眼的东西去了,我瞧着舒心,也替你高兴啊。”
话到最后,声音有些发沉,目光里添了几许柔软。
叶连翘素来晓得她是大方人,也猜到今天来讨要酬劳,十有八九是不成问题的,然而此刻,听见她带着暖意的嗓音,鼻子仍旧不可控地有点做酸。
无论是苏四公子还是眼前的薛夫人,能遇上他们,都实实在在是她的好运气。
“尽够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嗡嗡地低语道。
“够用就好。”
薛夫人将使女取来的五贯钱塞进她手里:“我不留你了,趁着天色还早,你赶紧去松年堂把药配齐。明日我去了你家,咱们再细细说。”
叶连翘答应一声,站起身冲她行了个礼,又郑重地道谢,依旧由那使女引着,出了薛宅大门。
……
薛夫人给的那五贯钱,坠在腰间钱袋子里委实有些沉重,瞧着又鼓鼓囊囊极显眼,叶连翘每走几步便要不放心地停下来调整一回,担心会被人盯上,这一路便走得很有点别别扭扭。
却不料,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从木棉胡同出来,刚刚转进一条狭长巷弄,她便听见身后隐隐地有脚步声。
这巷子不是商业街,往来的行人很少,却是通往松年堂的必经之路。方才她过来时,就觉得这里简直静得吓人,这会子……
不管那脚步声的主人是不是存着歹意,反正她这五贯钱,绝对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出了这巷弄就是大街上,就算身后那家伙真的起了坏心,总也该有两分忌惮吧?
她咬了咬牙,拔脚就往前冲。
身后那脚步声立时也跟着急促起来,听上去有些沉重,像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紧追不休。
叶连翘将那几包药材往腋下一夹,紧紧攥着钱袋子没了命地跑,可终究是姑娘家,力气有限,耳朵里只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同时还有个男人粗噶的嗓门:“嘿!”
她冷汗都下来了,正满脑子思索该怎么办,斜刺里冷不防伸出一条胳膊,将她拽进了旁边一扇窄门中。
她登时一个趔趄,站也站不稳,咣啷一声,酒坛子跌在地上摔个粉碎。一片乱糟糟之间,好似有人扶了她一把,双脚这才踏踏实实落到地面。
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泛着冷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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