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台上,杨间微微低头,有些无法直视自家老师。
他自问天赋已是大周顶尖,莫说同辈,即便放眼古今,杨间自问也无几人可以超过自己。
直至自家老师先是传授了自己‘元阳九转’,又赐予了自己‘显圣真君神位’后,他心中仅有的一点自负就碎的干干净净。
无他,着实太过晦涩与艰难。
比起自己从未用心却反而一修即大成的诸般外道来,何止是天上地下?
对于杨间的心思安奇生洞若观火,见其低头,淡淡问道:“你可知,为师为何不传你神通?以至于你空有比拟佛门金身的肉身,却无有神通可用?”
“这......弟子不知。”
杨间心头一震,旋即又低下头:“老师,定是为了弟子好......”
自己的不同,最初他并不知晓,直至与其他修行者结识攀谈之后,他才惊觉,自己所学与任何修士都不相同。
不是道、佛、神、妖、魔、鬼、儒等正道,也非阵、剑、器、丹、符等旁门,与最为相似的大周军中武道也并不相同。
他虽然不曾开口询问自家师尊,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心中没有疑惑。
“神者为心,神通如心通,神通只不过是心之外显,心越高,则神通越高......元阳九转以体称道,神君位则是心神磨砺,二者皆成,则身心无碍,神通自成。”
安奇生淡淡开口。
通晓杨间前世今生的他自然清楚,他欲要破去其毕生最大的劫数,开启新生,所需要的绝不仅仅是神通的多寡,而是心神的强大。
如若不然,他纵活过万载,也不过虚影而已。
正因如此,分明已弱冠的杨间,在道一图的探查之中,仍为‘0’。
不破此劫,他甚至算不上存在!
杨间似懂非懂,却还是一一记在心里,消化许久,方才问道:“老师,近年来弟子每每入定都会自天地之中悟到一些神通,这是否是弟子的心灵契合了天地之中的某些道理?”
“万般法道尽归于天,冥冥之中自有万般法诀神通,你悟到,是你悟性尚可,是否契合,日后你就知道了。”
安奇生心中喟叹一声,却也没有多言,只是摆摆手,让杨间退下。
一缕灵机承载诸道,贯穿古今,此界自古而今一切神通秘法都在灵机之中蕴含,可那绝非轻易能够悟到的。
杨间所说之契合,自然是有道理的。
可究其根本,是某些存在,想要让他悟到罢了。
如若不然,他的悟性更胜杨间不知凡几,早已将此界古今传承尽数烙印于心了。
呼~
天齐台上神光缭绕,点点灵机化作的雨点拍打在各处,发出沙沙之音。
似有乌云汇聚,遮蔽天日,风将起,暴雨将至。
“每逢祭天大会,南瞻各处必将有风云汇聚,以大周为最,大雨数年不停,直至祭天之后,方会雨过天晴,数万年里,从未有过例外......”
渐起的风雨之中,龙行易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其踱步风雨之中,如凡人般拾阶而上,任凭风雨拍打流苏,帝袍,剑柄,龙靴......
“先生可知,四万年前,是什么扑灭了夏灭之后仍不停息的战火吗?”
驻足天齐台边缘,龙行易缓缓抬头,视线落在背对自己的道人身上:“是一场绵延三百三十三年的大雨,那场大雨近乎淹没了大半南瞻,彻底浇灭了南瞻天地的战火,也浇灭了大周,大梁,羽化三帝朝之祖掀起的统战之火......”
“这,便是祭天由来!”
咔嚓!
电蛇滚走乌云之间,带来刹那光亮,旋即,带来更为深层次的压抑感。
“人言登高望远,可越是站得高,就会越发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感受着雨气扑面,安奇生心有感触。
越至高处越难行,修为越深,境界越高,越是能够感受到那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看得到天地广大,懂得自身渺小,起码好过不知高低大小!”
龙行易踱前几步,与安奇生并肩而望,平淡的语气之中却似有无边波澜起伏:“我这一生来之不易,更不愿俯首谁前!”
远眺墨色天穹,龙行易心中似有烈火熊熊。
前世诸神历劫归来,大地倾覆的惨烈似在眼前闪过,此生,他绝不愿将自己的生死再交给‘天意’。
安奇生看了一眼身侧的这位‘重生者’,淡淡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将大周四万年藏书尽数予我,却不知,所求为何?”
“呼!”
龙行易后退一步,袖袍一抖,拜倒在地:“大劫将至,唯愿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助我大周一臂之力!”
重活一世,他连天地都不曾祭拜过一次,世间神魔更从不看上一眼,唯有这一拜,他心甘情愿。
前世,他囚于樊笼之中,每日仅能与藏书为伴,虽修为寻常,却通晓古史,更曾经历过那一段动乱岁月。
深深知晓,面前之人是何等存在。
古史关于他的记载只有‘有异人天降,传法天下,有教无类’这么一句。
可那一手开辟了岁月之中第一个大一统帝朝的‘禹’,承道开儒,梳理纲常,鼎定礼法的夫子,一道五色横行寰宇,堪称诸纪第一妖的‘孔雀’。
那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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