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了眼不远处一头临溪而坐的白罴:“怎么不弹琴了?”
那头白罴生的更高大魁梧。
他听着赊刀人的询问,不由的开口:“老祖宗,那诸王台,到底是什么?”
“诸王台啊,那是一块墓地,一块埋葬了诸位的墓地......”
赊刀人眸光幽幽,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一位成道之后,走遍天下,星海,将曾经所有的敌人的尸骨收敛,掩埋于一地,后人将其称之为封王台.......”
“诸王的尸骨......难怪叫封王台。”
那高大白罴微微恍然,但随即有些诧异:“只是敌人吗?”
“只有敌人。”
赊刀人点点头,不由的轻叹一声:“那位,哪里有朋友呢......”
“可老祖宗,您让那林洐龙不要出山,难道是他将会死于封王台?”
那头白罴又问。
“那倒不是......”
赊刀人摇摇头,不曾对林洐龙说的话,对于这头白罴却是没有任何隐瞒:“不过他唯一的生机所在,就是万法楼了......”
“那倒是可惜了。”
那头白罴摇头轻叹,他能看出来林洐龙的不以为然,有些可惜这位名动一时的天骄。
赊刀人敲敲鱼竿,鱼线一甩,落在了清澈的河水之中:“这些人啊,各个都想横扫同代,人人都想举世无敌,都想着封侯封王,角逐至尊......
可自古至尊路上多尸骨,诸王都要死,又是何必呢?”
背对着他的那头年轻白罴,在听到诸王,至尊之时,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神光。
他当然知晓赊刀人这番话是想要打消他的念头。
可,天地剧变已然不知多少万年,除却一个广龙至尊之外,再无人能成就至尊,未来天地大变。
将是许多人最好的机会,也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世间谁能不死?古之圣皇天尊都不能!”
年轻白罴粗大的手掌按抚琴弦,眸光很亮:“既终归要死,为何不选择一条最为辉煌,最为灿烂的道路?”
赊刀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也只有随你了。”
......
呼呼~~~
气流呼啸,狂风漫卷。
林洐龙踏步行空,周身血气鼓荡,横跨长空如同一颗赤星。
“诸王台......”
林洐龙面色沉凝如水,眼神幽深难测。
他自然猜测得到赊刀人想说的是什么,可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也有些无法相信。
他猜测不出到底是谁能杀他。
东洲百年,十大宗门之中的真传他都曾交过手,可堪敌手者不过四五,其中蓝水仙比自己慢了一步。
比自己更早凝聚神体的武二郎也已然交过手。
雪天风?
梦先天?
还是法无龙?
他心中心念繁杂,最终化作一道冷流。
人心本复杂,他相信的,一定是他愿意相信的,他不愿意相信的,除非真个发生,否则都不会相信。
“赊刀人不会无的放矢,我却需要做好准备了.....”
林洐龙眸光之中泛着幽冷之意。
一路无话,数月之后的一天,林洐龙已然遥遥可见那拔地超天,巍峨无尽的万法龙楼。
轰!
轰!
轰!
尚未踏足群山之中,林洐龙的耳畔就听到道道巨响,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道神通当空炸开,好似世俗烟花一般绽放开来。
绚烂至极。
缭绕了千山万壑,似乎将整个万法楼都笼罩其中。
“这是......”
林洐龙心中微微一惊,一眼看去,不知多少仙鹤翱翔于空,飞腾在一座座的山川之间。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他正疑惑间陡然间,听到一道宏大悠扬至极的钟声自无穷高天之上垂落而下。
万法楼掌教,乾十四,敲响了晨钟!
“到底发生了什么,掌教竟然敲响了晨钟......”
林洐龙更为惊诧了。
此时当然不是每日练气之时,这时候敲响的晨钟,必然是有着大事发生,可看宗门四处张灯结彩,还有着仙鹤灵禽起舞空中,似乎不是坏事。
“发生了什么事?”
林洐龙踏空百里,直接拦在一只仙鹤之前,那仙鹤之上的外门弟子吓的脸色发白:“啊,林,是林师兄啊。”
林洐龙的名头在万法楼诸多弟子之中当然是极响的,那弟子也是认出了他。
当即回答:“林师兄刚回山不知道,今日苗师姐要定下迎娶道侣的日子.......”
万法楼中,除却有着明确的师徒关系,每一千年中的诸多弟子,统统是师兄弟,和修为却没有关系了。
“苗师姐有了道侣了?”
这下,林洐龙震惊了。
苗萌,可是千年以来,他们这一代当之无愧的大师姐,地位之高还要超过寻常长老,与几大长老,副掌教持平。
而其修为也无愧于这种赞誉,其洞天凝成不说,更曾有着格杀洞天大能的战绩!
但她怎么会突然有了道侣?
“是啊。”
那弟子点点头,看着林洐龙微变的脸色,不由的说道:“林师兄你不知道,苗师姐竟然挑选了一个曾经的杂役弟子做道侣......”
“曾经的杂役弟子?”
林洐龙面色恢复了平静:“如今不是了?”
这个很自然,苗萌何许人也,她的道侣,哪怕之前只是个杂役弟子,之后也必然会成为真传弟子。
“是啊,就在昨日,那元独秀已然成了真传弟子,据说还得到了掌教的接见,传法,赐宝.......”
那弟子说到这里,陡然身子一僵,心头被一阵寒意充斥。
再一看,林洐龙的面色已然肃杀至极,一双眸子之中更是被无尽的杀意充斥了,整个人如同一方即将喷薄的火山般危险。
当即张口结舌,心头发颤起来。
“你说......”
林洐龙垂下眸子:
“他叫元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