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熙这时才定睛细看着那位师太,应该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上极素净可眉目间依然可见年轻时的国色天香,只是肤色略显苍白,就连唇色也似乎少了几分血色。
“信女颜熙确是从灵隐寺而来,只因济苦大师指引前面拜谒玄慈师太,想请师太赐教点拨!”颜熙立在那师太面前,只觉得她周身都透着宁静祥和的绝尘气度,不由让人心生敬仰,心中已经依稀猜到她多半就是济苦大师口中的玄慈师太。
只是如此看着,这个玄慈师太似乎身体孱弱,倒有些像是有恙在身的病人。
师太由两个女尼扶住缓缓坐到一旁的石凳子上,她温和笑着看向颜熙道:“济苦大师乃是世外高人,在大师面前我玄慈不过是一介晚辈,怎敢妄论佛义,赐教点拨谈不上,只是施主若有难解心结,玄慈愿做施主的听者!”说罢轻轻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施主请坐!”
颜熙依言在玄慈师太对面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玄慈师太眉眼清明嘉和倒让颜熙不禁看得有些愣神。
她也曾看过这样一双眸子。
一样的沉静如水,一样的嘉和清明。
“施主可是为情所困?”玄慈师太轻缓开口打断了颜熙的思绪。
看着玄慈师太面上慈善友好的笑意,颜熙不由苦笑点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尘世间最逃不过的应该就是这个情字了!”
玄慈师太苍白的面色波澜不惊淡淡扬唇:“情本无伤,原是世人太过痴狂,所谓情乃人间最毒的药,但心若不动,必是无人能伤!施主既已动了情必是覆水难收,但只要情系心中,伤不伤,离不离,原是不重要的!”
这一番话只叫颜熙如同醍醐灌顶顿觉心中澄明了不少。
何谓伤别离,他始终就在她心中,何曾有片刻离开过!
玄慈还欲再开口,另一个女尼从殿内急匆匆的走出来低声回禀道:“师傅,那位施主醒了!”
玄慈师太轻轻颔首双掌合十道“贫尼殿中还有一位施主等着医治,颜施主今日就请回吧!若是心结未解,施主大可改日再来,即是济苦大师指引的,颜施主必是有福之人!玄慈自会与施主畅谈一番的!”
颜熙心中明白今日来的并不是时候,玄慈师太似乎还有要事处理,随即起身施了一礼:“叨扰了!颜熙告辞!改日再来听师太讲经!”
玄慈师太轻轻轻轻点头,缓慢扶着女尼的手站起身回了殿中。
目送着玄慈师太的身影,淡然如立于凡尘之外的一株青莲,不沾染丝毫的尘世纷杂。
颜熙转身朝院门外走去,回头看一眼这处幽静清雅的园子,心里的郁结已经疏散了几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既然他一直活在她心中,她又何必再伤怀。
在心中,静相伴。
安此生,再无念。
她轻轻合上院门的同一刻,两个中年女尼正扶着一个清俊却脚步蹒跚的身影缓慢转出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