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医依礼见过皇后和建王,微笑道:“娘娘好兴致。这样香的好茶满室留香呢!”
皇后呵呵一笑:“还不是凌王,费了极大的功夫才从南夷的窠壁上寻了这半斤‘雪顶含翠’来,真真是好茶。你也来品一杯。”
“王爷一片孝心,老臣怎敢暨越!”白太医说罢望一眼蒋皇后,道:“老臣听闻娘娘玉体有些不适,不知这会可是好些了!”
皇后听了盈盈浅笑,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圈椅,白太医目光一黯,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谢恩坐了下来。
建王轻轻抬了抬手,名兰恭身引着那小太监无声退了下去。
大殿的青铜兽鼎里焚着极珍贵的沉水香,香气洇湮的持久弥漫。
蒋皇后盈盈笑着,慢条斯理的用盖子拨着杯盏里的茶水,许久才轻轻启唇:“这些年,本宫可没有拿白太医当过外人,不过,白太医是否对本宫是一心一意,本宫如今好似也明白了几分!”
殿中清凉,但蒋皇后的话刚说完,白太医只觉得脸上一辣,冷汗随即涔涔而下。
不等白太医答话,建王取盏饮了一口茶:“清香入口,神清气爽,四弟果然有心。”说着瞅了一眼脸色刷白的白太医面道:“本王听说白大人曾受贵人所托,为当时还是丞相府千金的颜熙郡主请脉医治,白大人乃太医院翘楚,又是皇上御用的太医,想来这位贵人在白大人心中非同一般,而白大人当真也是妙手仁心啊!”
听到建王这番话,白太医已经惊觉今日这钟萃宫一行只怕是难过了!
抬起衣袖轻轻拭去额头的冷汗,随即缓缓跪了下去:“救死扶伤医者本分,老臣不敢自诩对娘娘和王爷多少忠诚,这些年,娘娘的吩咐老臣皆已照做,而那位贵人……”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而蒋皇后与建王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唉!这位贵人与老臣有救命之恩,老臣不能违逆其请求,若是因此触怒娘娘,老臣甘愿受罚!”白太医说完以头触地,却并不回避否认蒋皇后和建王的质疑。
这番话说完,蒋皇后却只是安静微笑,如无声栖在荷尖的一只蜻蜓,叫人全然想不到她的静默平和之中暗藏着这样凌厉的机锋,激起波澜重迭。
她看一看伏地跪拜的白太医,起身道:“白大人难得在本宫面前如此坦诚,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
白太医双手撑地,勉强的直起身子。
殿中皇后建王端坐品茶,而白太医则垂首立在一旁。
空气中有凝滞的冷凉,就连那茶叶的清香也好似被胶合了一般失了轻灵之气,只觉得黏黏的沉溺。
远远的,树梢上蝉一声迭一声的枯哑的嘶鸣,直搅的人心里一阵一阵发烦。
蒋皇后的嘴角凝着浅薄的笑意,招手命人取了一份方子来:“这是昨儿白大人刚给皇上开的方子,这些年白太医一直专门照看皇上的龙体,如今皇上这病好似又重了,只怕白大人该是实话加一味猛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