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这里没有人,又没有温暖的春天,我不要呆在这里,娘,我们去找一个有花有草有人烟的地方好不好?”肖笑急了,伸手抓住娘冰凉的手臂,哀求的望着娘。
韩英神色微变,眸光闪了闪,转而温柔的望着肖笑,轻声说道:“笑笑,等你长大一点,等你的体质再变的强一点,娘就教你……教你如何在外面生存,好不好?”
肖笑一喜,抓着娘的手急急的说道:“娘,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等我变的足够强大,我们就离开雪山,我会保护好娘的!”
韩英笑了,望着女儿一双异常明亮生辉的眸子,一丝难以掩饰的疑云在心里悄然滋生。才几天不见,女儿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哪里变了,她说不清,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她也说不清。但是,她的计划却必须要抓紧时间,她撑不了太久了。
这一夜,肖笑睡的并不安稳。不是因为冰冷的木板床,也不是因为没有棉被,而是因为她的心里正承受着太多的干扰。
娘要锻炼她的抗寒能力,要锻炼她的体质,要她适应这种极寒的生活环境,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不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比这里要更容易生存,她们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受苦,没必要让她小小的身子骨从小就遭受非人的待遇。
可是,她的娘是个非常固执的女人,她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善自己的体质,达到娘的要求,这样她们就能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肖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路跑到湖泊的冰面上,在厚厚的冰层上摸爬打滚,开始锻炼。这副小小的身子骨柔韧性很好,是块练武的好料子,现在肖笑的身上还有在现代二十多年学到的武术,所以她的一招一式非常娴熟,只是力道与协调性还不够,假以时日,她很快就会恢复现代特攻的身手。
肖笑不再甘于站在冰雪里忍受奇寒侵骨,而是开始在雪地、冰层以及雪山的岩层上练武,任何能够抓在手里的雪、冰、树枝、石块都是她的工具和武器。
肖笑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双温柔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她的身侧,那双眼睛从最初的震惊、疑惑、不敢置信到后来的坦然、欢喜、欣慰,每一个眼神的变化都与她心里最深切的渴望紧密相联。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八岁的肖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纤弱的小身板,也对重新拾回来的武术感到万分骄傲。两年了,她终于能够在娘的面前展露一手绝活了!
当肖笑被娘孱弱的呼唤声召回茅草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件令她无法相信的事。娘的黑发一夜霜白,原本绝美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骨瘦如柴的双手艰难的朝她伸了过来。
“笑笑,娘的笑笑,过来,让娘再看看你!”韩英吃力的扶着床坐了起来,呼吸脆弱得似乎随时都能终止生命。
“娘,娘您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肖笑又惊又痛的握住那双颤抖的手,惊骇的问道。
韩英抖着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只荷包,无力的靠在床头,一双眼睛却潋潋有神的盯着荷包,喘着气说道:“笑笑,带着这只荷包,去天圣王朝找你爹,娘不行了,不能再看着你长大了!笑笑,答应娘,一定要找到你爹,告诉他,娘一直记着……。”
“娘,你说什么?您大点声,笑笑没听见……。”肖笑把耳朵凑了过去,只看到韩英无力的垂下了手,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肖笑懵了,她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娘,最后的一面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她就这么走了,扔下八岁的她撒手离开了这个对肖笑来说是一无所知的世界,她为什么会一夜白头?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离开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太多太多的为什么肖笑还没来得及问,娘就死了,永远的离开了她。
肖笑连哭都哭不出来,不知道是哀是痛是苦是恨的情绪填满了她小小的身体,她揣好那只已经旧得发黄的荷包,把娘埋在了雪山脚下。
最后回到茅草屋看一眼,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依稀记得,最后的半个月,娘只是每天把一碗冰冷的饭送到她练武的地方,她都没机会见到她,跟她说句话,她就走了。
肖笑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茅屋。她刚刚踏出两步,眼前的冰天雪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在她的眼前融化,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