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了会有大投资商下来考察环境,今天可等到你们来了,所以专程来迎接你们。”赵树根个子不算高,但是却相当壮实,而且颇具匪气。和干瘦的桂乡长比起来,真有些阎王配小鬼的味道。
齐政和张泽宏也客气地跟两人打招呼。
“齐总,张总,不是咱们吹,这官亭乡没有咱不熟的地方,杜科也知道我是武装部长干起来的,又在区里干了几年组织专干。别说官亭乡,就是普诚县咱也没有不熟的。官亭乡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谁敢说啥。”赵树根笑嘻嘻的道,“所以啊,齐总,张总,你们的投资项目若是放在咱们官亭乡,我保管你想要那块地,我就给你那块地,你想要那座山,我就给你那座山!”
齐政和张泽宏都被这个名字朴实,实则个性粗豪的家伙逗得有些乐了。说得还挺直白的,开门见山地就把意图说了出来。
“赵书记,这项目建在那儿我们会通盘考虑,哪里条件最适合,项目就会考虑建设在哪儿,我可不会看都不看就做决定。”齐政笑了起来。
“齐总,张总,我们赵书记是个直性子人,他说话也直来直去。咱们官亭乡距离县城里边是有点远。但要说条件,咱们这儿老百姓纯朴,而且地质条件也合适,要地有地,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咱们那儿老百姓就一直盼望着县里边能够给他们指条致富路。说实话,我跟赵书记盼得眼睛都绿了。齐总,张总,要不我们带你们实地去看看,究竟合适不合适,咋样?”
这姓桂的乡长别看人蔫不溜秋,但是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齐政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嘴才也不赖,看来这些书记乡长都还是有两把刷子。
不过他对于这两个不速之客倒是多了几分好感,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至少他们能琢磨着为自己乡里拉来项目。
这就算是有心了,只要不是想要往自己腰包里塞,齐政觉得就凭这应该加分。
“这样吧,赵书记,桂乡长,就劳烦你们了,我们只能大概看看环境,究竟合适不合适,还是会综合考虑。不过如果情况不错,我们会重点考虑的。”齐政也不多废话,爽快地应承下来。
无论前世今生,齐政也是第一次到官亭乡。
咋一看,他承认赵树根和桂明都是有些本事的,虽然是穷了一点,但至少从乡镇府的整洁程度以及乡里边街道上的发展状况以及周边房屋的建设情况上看,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两人是下了不少功夫谋求发展的。
不过出了乡镇,越往北,情况就越不容乐观。
车子一路颠簸,全是坑坑洼洼的小路,甚至很多时候,山路狭窄,一行人不得不徒步前行。
由于山地密集,丘陵众多,当地很多村民还是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土胚房,泥土地,漏雨的屋顶、漏风的门窗、简陋破旧的桌椅板凳,有些还是家徒四壁。
他们没有电,没有现代化的厕所,没有洗澡间……
村里随处可见家畜的粪便,孩子们呆呆地看着他们,不少老年人黝黑而略显疲惫的面孔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与一些村民们交谈,了解到很多家庭都是留守在家的老人和小孩,年轻的壮劳力都去经济发达地区务工赚钱了。
生活的艰辛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和向往,岁月催人老的无奈,无不令人心酸。
踏在这片土地上,见惯了钢筋水泥、车水马龙的齐政等人,内心又是震撼又是刺痛。
很难想象,这都21世纪了,还有这么多人在极度贫困下挣扎;
没有亲眼目睹,都不敢相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情况在我们国家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齐政心情沉重。
说到底,其实他没有那么伟大,可以指点江山,为了国家利益、为了多年来国人之痛而呕心沥血地奋战。
有些层面,他也到不了,接触不了。
但是在能力范围内,是不是应该去影响更多的人?是不是应该去改变更多人的命运?这也许不需要答案。
可以肯定的是,纵然不能改变世界,也要让自己奋斗强大起来,直到足以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
从官亭乡回来的路上,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杜为民能看出齐政和张泽宏的心情很是不好,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情绪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但他还是对赵树根和桂明两位的冒险举动捏了一把汗——杜为民知道他们的意图,是想用村民们的贫困打动齐政他们的恻隐之心,为官亭乡争取更大的机会。
然而这也是一步险棋,很有可能起反作用从而彻底打消齐政他们的投资意向。你本来基础设施就落后,如今又把乡亲们最落后的一面直白地展现出来,是非成败还真不好说。
直至听到齐政长舒了一口气,对张泽宏说道:“还是得不断变得强大才行啊。”
张泽宏沉默地点点头。
杜为民的心就放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