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岛上的太宰府全权接待,但国书传递到平安京城里,负责处理这类事务的正是式部丞。
不过,不经太宰府出面,而由式部丞直接去东海上迎接大宋国使,仍然是例外中的例外。
“原来王纲首的船队是随大宋国使大人出海,我还以为国使的座船从高丽离开后,已经回转了临安城——”
“国使的座船不就是泉州陈家的五条福建船?”
他也不再绕圈子,要不是因为这一次官家亲点的国使楼云,是泉州市舶司的提举监官,福建海商纲首陈洪又凭什么能把船开到东海上来?
要知道自北宋末年宋徽宗三十五派遣国使出访高丽,想联合高丽国攻辽伐金,国使都是从明州港出海,征调的座船可都是江浙海商的船。
其中十有七八,坐的就是他四明王家的商船,如今这载接国使的体面居然被福建子抢走!
“我只是不知道,青娘今日准备迎接的是陈家父子,还是国使大人?”
他沉着声,莫测的目光细细分辨着她的神色。
然而她却始终是一派不变的温和笑颜,好象她完全没有在这三年里不断向黄七郎提供砂金和海珠,通过黄七郎在临安城的人脉打点朝廷上下,和他一样想推动官家向东海派出国使。
她虽然知道大宋国使没有来扶桑的事由,却也想要请国使在出访高丽之后,能在回程里路过扶桑海面。
不论是她去船上拜见,还是请国使驾临唐坊之地,对唐坊当然都有好处。
“既然王纲首也知道是国使驾临坊外一百里,就算有扶桑礼官到海面上去迎接,所以国使大人下令停船不进,但我难道还能怠慢?”
她抬手遥指天际边并看不到船队帆影的海面,艳红阳光已经开始西斜,
“唐坊之外一百里海面,都是我坊民的渔场,我也已经收到了坊中渔娘的传信,慎重迎接岂不是常理?至于我迎接的是陈家还是国使大人——”
她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世强,尽管他素有城府,她却对他太熟悉,能看出他心中不仅对泉州陈家,更是对这位国使大人的暗藏恼怒,她笑语着,
“他们不论哪一位都我唐坊的贵客,更何况国使大人是在泉州市舶司为官,他与陈纲首自然有几分交情,我当然也免不了写书信给陈纲首,请他劝动国使大人驾临我唐坊,虽然不知道成与不成,我去迎接不也是向大宋一表忠心?”
这一世,她十四岁经黄七郎引介与他相识,十六岁相恋,十七岁听到他在大宋成亲的消息,到如今她年满二十岁,往事已经过去三年,她终于也等到了久候的时机。
“青娘,看来你今日真正等着的不是陈文昌,甚至也不是向这位国使表忠心吧?”
王世强忍着怒意,想起她不仅和陈家说亲,而她与陈文昌互换的相亲画像,居然还落到了楼云手上,再想到这一回他匆匆下船,不过是因为小厮左平偶然得到机会,窥探到楼云最近几日竟然一直把她的画像挂在舱房床头,他委实是忍无可忍,
“你唐坊里建船的事我也知道,太宰府不许外国人建船,你一直有请大宋国使到扶桑为唐坊出面协商的意思,我本来也请我家中的堂伯父王老大人在官家面前保举了明州通判秦大人为国使,准备从高丽回来时路过唐坊,为你一尽绵力,却被楼云坏了事情,半路抢去了国使职务——”
说到这里,他语气渐沉。
他知道,她如今公然邀请福建海商进入东海,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给这位泉州市舶司出身的楼大人,留个好印象罢了。
而且,她的目的不仅是建船,只怕还是要把他王世强从唐坊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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