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倒下,将那雨水溅起,再落下。
司徒浩抬起手,将自己脸上的雨水抹去,神色凝重地望着前方,“传令下去,两翼弩手掩护,大军向前推进。”
司马剑也在关注着,因为已军兵力多于敌军八万之众,所以采取了分路而出,三面合围的战略,现今看来优势却不明显。中路双方主力以硬碰硬,两侧却攻不进去,无法将梁军从中间切断。
司马剑知道梁军有弩箭,却低估了连弩的威力,齐军两翼的兵马已被弩箭射杀了少半。
“将军,探马来报,怒卑大军已过了徐定县,正向下普而来。”一名偏将纵马来到司马剑身前,急声禀告道。
“什么!”司马剑惊的险些坠下马去。前面梁齐大军正在殊死搏杀,胜负未分之际,若是怒卑大军赶来,自己则是必败无疑。
“将军,下令撤回城中吧,若怒卑赶来,我军必败。”司马剑身旁几位将军一起进言,脸上都显露出担忧之色。
司马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雨水和着泪水沿着早已被打湿的胡须流了下来。此时撤军,无疑会遭到重创,梁军怎会轻易放弃这等机会。可若不撤,怒卑大军赶来,自己的兵马便会全军覆没。
“天亡大齐啊……”司马剑仰天长叹,败局已定。雨水无情的打在他的脸上,击碎了他那颗苍老的心。
“撤军。”司马剑忍痛下达了命令,众将护着老将军回马向下普城中行去。齐军得到命令,且战且退向下普城中撤回。
司徒浩并不知道怒卑大军向这面赶来,见齐军撤退,急忙下令追杀。梁军勇猛向前,杀的齐军后军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大雨一直临近黄昏才停了下来,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上偶尔传来了几声嘶鸣。放眼望去,堆积如山的尸身,正在讲述着一段悲壮的故事。
下普之战齐军折损了兵马近十万,梁军凭借超强的连弩以少胜多,伤亡五万了余人。司徒浩下令退后三十里安营,对下普形成围城之势。
此日深夜,怒卑大军五万余人,在阿里路的率领下,赶到了下普以北五十里外,停了下来。
古信府的城楼上,烟气迷雾,几米开外便看不清身形。梁军借势攻了上去,虽然都以青布遮住了口鼻,还是被少许浓烟呛到,纷纷弯下腰向城下冲去。
城中已经战作了一团,齐军大举反扑,少量进入城内的梁军已被包围,正在苦苦拼杀,等待城上援军的赶来。
城门处梁军的撞车不停地撞击着,坚厚的城门承受不住无数次的撞击,门栓已经震裂,松落只是时间的问题。
城门外的战马不停的用前蹄刨着地面,梁军的将士只等城门撞开的一瞬间,便会如洪水灌城一般涌进去。
“轰”的一下,古信府的西门被撞开,撞车继续向前,将门下守军撞向两旁。
“杀啊!”早已做好准备的顾鑫纵马提刀,第一个冲了过去。其余众将纷纷跃马,兵士呐喊着紧随其后,蜂拥的向城内杀去。
古信府之战较之下普之战更为惨烈,双方二十余万兵马在城中展开巷战。从辰时攻城,午时破门,直至第二日拂晓,城中的杀喊声便没有断过。双方皆失去了指挥,完全是各自为战,都不知现在城池在谁的掌控之中。
当远航迎着第一缕朝阳踏进城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尸身遍地。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狗,蹲坐在那侧的屋檐下,目光呆滞的来回转动脑袋,看着这从没见过的场面。
“大人,城中战况未明,还是等等再进城吧。”无影等人紧紧护在远航周围,即便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在四处巡视着。
远航将眉头紧皱,脸上喜忧参半,“几位将军可有音讯?”自打顾鑫他们冲进城后,便与远航失去了联系,已经一夜过去了,不见有兵士回报。
付亚史摇摇头,轻道:“还未曾接到消息。”
“传令下去,让我的护卫营进城搜寻,务必找到几位将军。”
“是。”付亚史应道。远航望了一下,城内一条道路除了尸体不见一个活人,犹如一座死城。
等候了一会,从一旁巷路里陆续走出来一些兵士,几乎都受了伤,相互搀扶着向远航这面走来。
“你等是哪位将军部下?可曾知道几位将军身在何处?”付亚史上前几步,迎声问道。
一名兵士受伤轻些,只是左臂上挨了一刀,用右手捂着伤口,答道:“我是端木将军部下,进城后端木将军引兵向着这面去了。”说完回身指向一侧路口,又道:“后来遇到敌军,激战后便失去了队伍,只得独自为战。”
远航又问了其余几个兵士,都是不知自己将军去了哪里。正着急中,从前方路口转出一队人马,正是端木龙引兵过来。
“大人,末将已清除了城内敌军,现此城已归我军所占据。”端木龙一脸血污,眼睛中布满了红丝,虽有疲惫之色,却难以掩饰心中的高兴。
“为何不见其余几位将军?”远航焦急地问着,攻下城池的喜悦远不如几位将军的安危重要。
“回大人,战至入夜,敌军开东门逃去,孙将军使我留在城中肃清敌军,其余几位将军追出东门了。”
“噢,原来如此。”远航暂时松了口气,十几万人入城,现今城中却不见人影,若都战死了,自己要个空城又有何用。
等到辰时,孙柯等几位将军率领大军返回了城中,见到远航禀告道:“敌军不敌,已退往宿州,我军不敢深入,故而返了回来。”
远航上前与他们一一拥抱,见到他们都无大碍,放心下来,道:“不必穷追,我军夺下此城,已是大胜。齐国都城宿州近在咫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待大军休整些时日再去打他。”
众将一起笑了起来,远航让他们赶紧下去休息,差付亚史写好奏折,令人送回后堂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