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点点头“睡不着,就绣绣花打发打发时间。”
“夫人还在为二小姐的事忧心?”张妈妈拿起剪子剪去一载烛芯。
“唉,现在也只有她让我忧心。”梅氏边绣边说。
“张妈妈呀,你把上次去高家见到的情况细细说与我听一遍。”
“哦,高家呀。高夫人是挺伤心的,但人却是个坚强的,院子仍然拾掇得干净整洁。二少爷与三小姐也仍是有规有矩的,二少爷仍上着学堂。家里不见侍候的仆人,可见以前那两个都遣散了。家里的事高夫人与三小姐亲自操持着呢!那天我去的时候她们刚好在用饭,看时辰,不早又不晚的。应该是现在一天只食二顿了,高粱米粥很稀,里面掺杂着菜叶,杂粮面饼,油也没舍得多放,可两个孩子仍然吃得很香。依老奴看,高家的日子现在过得很紧巴。”张妈妈同情的叹了口气。
“我记得高家虽不富裕,可也有二十亩田地收租的,怎么吃得那般的简单?”梅氏停下针,疑惑地说。
“唉,老奴出来后向高夫人的邻居打听过了。自从高少爷出事后,高夫人为了打探到他确切的消息,变卖了田地,还借了一笔银子。托镖师去榨州打听消息,消息是打听回来了,高少爷也确实是失踪了,多半是很有可能已经丧命了,可是这银子也用没了。朝廷发了五十两的抚恤银子,若是办了后事,建了衣冠冢后,怕连还债的银子都不够了。”张妈妈说道,又忧虑地说“夫人,若是高家执意咱们要将二小姐嫁过去,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不是叫二小姐过去活受罪吗?光侍候婆婆还不够,还有年幼的小叔子与小姑子。”她拉起衣角,擦了擦眼睛。
“哭什么?只要他们日子难过就好,只要高夫人还有一对年幼的儿女就好,她越为难,越为自己的儿女担心,打算。这莹儿的事就有转圜的余地,我倒不怕她不松口。”梅氏却是松了口气,又接着惭愧地说“菩萨原谅信女,信女也只是忧心自家儿女。”
张妈妈却是眼睛一亮“夫人的意思是?”
“你明天带上一石大米、一石高粱、一石小麦去高家。就说莹儿执意与我到清泉寺去为高家大少爷供奉牌位去了,本该莹儿来高家探望,可是因为她一向身子不好,又惊闻噩耗。伤心之余,便一病不起了。其他的什么也不必多说,可是却可以跟高家的人聊聊莹儿平时被我养得是多么的娇气柔弱。其他的的事就什么也不要说了,千万不能让高家的人看出来我们的心思知道了吗?”梅氏明亮的眼睛在灯下露出少有的冷意。
“是,夫人,老奴明白,一定会将差事办好的。您放心!”张妈妈自是明白自家夫人的意思,急忙拍着胸脯保证。
“你去准备一下,下去歇息吧。”梅氏收了绣花绷子,向净房走去。
“老奴服侍您睡下再回吧?”
“不用了,去吧。”
“是,夫人。”张妈妈轻轻退出房门。
梅氏换洗后躺在床上却是久久无眠,她坐起来,打开自己的妆匣子,拉开最下面的一层,拿出一个黑檀香木制成的巴掌大小的盒子轻轻打开。
里面有一个明黄色绢布包,她拿出来打开露出一个镯子与一只乌黑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