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回去时候腿都软了,早上吃的是白粥加泡菜,类似韩国泡菜的味儿。泡菜往碗里放,一碗粥都给染红了。安以然嘶呼嘶呼吸气,给辣着了,她就喜欢吃辣,可又怕辣。吃酸辣粉时候辣椒给得多,可有醋顶着。现在这就是纯辣,所以有点扛不住了。端着碗喝粥,可粥里照样被辣椒水给染了,安以然不听的呼气。
沈祭梵把他那碗推她面前,他就尝了下泡菜的味道,太辣,比市面上卖的还辣了些,大概是因为寺庙里没有下饭的菜,所以这泡菜的味道才做得重了些。
“喝点清粥,漱漱口。”也没带水上来,寺庙倒是有水,可那水却是从一根细管子里放出来的,据说是从后山某个地方牵引过来的,沈祭梵看了眼,无疑是没有经过过滤,可寺庙的人就那么喝了,也没煮沸。早上回来安以然就要喝水,沈祭梵愣是没让她喝一口,这眼下也是一样。谁知道那水里都有些什么细菌?
安以然就着沈祭梵的碗喝了几大口,沈祭梵扯了张纸巾给她擦嘴,嘴角都是红色辣椒水,用手擦了擦她额头冒出的细汗:“吃不了就别吃了,回去吃别的。”
“不要。”怕辣,还照样吃,她心大,师太给菜的时候她要了两份。
那师太也不好拒绝,寺庙的食物都挺紧缺,每一周才会请人从山下运东西上来,因为公路没有到山顶,上山的东西全是寺庙的尼姑们亲自抬上来的。食物上每人每天的用量都是限定了的,早上就是这样吃,中午伙食会好一点。
安以然显然吃不完了,可回头看看四下,大家都是一小块泡菜,然后吃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她有些脸红,所以这时候沈祭梵让她吃不了别吃,她好意思吗?
愣是全吃了,给辣得不行,吃完了直接扔下沈祭梵跑去喝水去了。
站在院子里的大水缸旁边,拿着那根细管子往嘴里放,还是自动来水。入口的水特别清亮,凉得安以然心肝脾胃肺都通透了。喝下去就舒服了,一停下来嘴里胃里照样火烧火燎的,又继续喝。
沈祭梵在她身后站着,见她还在喝,还没完没了了这是,当下伸手把管子从她嘴里抽出来,安以然眉毛一皱,转头看着沈祭梵:“我辣,你让我再喝一口吧。”
沈祭梵指着管子说:“你看看这上面,多脏?全是垢,人人都对着这管子喝,你也不嫌恶心?也喝那么多了,回去喝椰奶,听话,嗯?”
“可是,我还辣……”
“要不回去就没有椰奶喝,要不你现在就在这喝这种水,你自己选。”沈祭梵声音冷冷的,语气不善,脸色更是难看,目光直接打在她脸上,等她的回应。
引水没什么,他当初在岛上时候,洞中的清水都是可以喝,因为经过岩石层一层一层的过滤,最后滴落出来的水是最干净的。可这水,到底是从哪里放过来的他不知道,再有,确实不干净,就早上他就看到不下五人像小东西这样对着水管子喝,她也不是没看见,竟然也跟着这样喝。她以为洗洗就干净了?沈祭梵真是连说她都没心思了,直接给扯了开去。
“沈祭梵……”安以然咂了下嘴,呼了口辣气出来,伸手揉揉肚子,里面有反应了,太辣的,给刺激了下,又灌了那么多凉水进去,没反应那才奇怪了。抬眼看着,苦着脸说:“我要去茅厕,沈祭梵,你陪我。”
沈祭梵把水管子放进水缸,拉着她往后走。寺庙的茅厕在后方,很奇怪的是他们昨天住的小院里竟然没有。只有一处,还是在膳堂后面,是单独搭的间小棚子,厨房就在那边,隔得不远。茅厕往后就是一大片菜园子,正因为有些远离寺庙的建筑群,所以安以然才有些怕。
这种山野的茅厕当然不能跟别处比,合格的卫生间是不能有味道出来的,这茅厕吧,隔老远就能闻到那独一无二的味儿。安以然往里面钻,沈祭梵也跟着走进去,安以然回头瞪他:“你进来干什么呀?你不觉得很臭吗?出去出去。”
沈祭梵没好气的给了她一眼,他是进来看看有没有厕纸的,看到上面挂着的一卷这才转身出去。这茅厕进出的不是门挡着,而是张类似塑料的布帘子。安以然捏着鼻子蹲下去,撩了下帘子往外看,没看到人,当下闷着嗓子喊沈祭梵:
“沈祭梵,沈祭梵你走了吗?别走呀,我害怕。”
“在。”沈祭梵在外面出声应着,安以然松了口气,“哦,沈祭梵,你在哪里呀,你站近一点,不用太近,你站到帘子侧边,右边的侧边,我要看你的脚,碍,笨蛋,不是左边,是右边,右边帘子的侧边,你看右边缝也要大些嘛……”
沈祭梵没出声,依言做了。只是她说的右边却是在他的左边,他那是下意识的往他的右边站了。沈祭梵在外面站着,安以然一直盯着他的脚和一小节小腿看,只要看到他的人在她就放心了。捏着鼻子,另一手撑着下巴不停的说话:
“沈祭梵,你车上有没有吃的呀?我没吃饱……”
沈祭梵满脸黑线,这小东西,这时候还念着吃的,低声回应:“出来再说。”
“哦……”安以然顿了下,忍不住又说:“沈祭梵,我问你哦,你其实还是舍不得我对吧?不然也不会找来这里了对不对?你还偷偷跟我结婚了,其实你一直很喜欢我吧,巴拉巴拉……”安以然自顾自的说了一堆,沈祭梵没有回应一句,安以然有点不高兴了,换了话题又说:“沈祭梵,那我们去哪度蜜月呀?”
她是不敢再说南海的那个什么岛了,就因为那个什么岛,害得她受了两个月的罪,所以沈祭梵就是小气啊,至于嘛,太痛苦了。
沈祭梵抬手按了下眉心,难道他真的要在此时此地此场此景适合说这事儿?
“然然,出来再说。”沈祭梵再度出声道。
“哦……”安以然瞪大着眼睛望着棚子上面,看着顶上的蜘蛛网,滴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看着上面的蜘蛛在网子上面爬来爬去,安以然说:“我头上有只蜘蛛,沈祭梵,西班牙有蜘蛛吗?你见过蜘蛛吗?有八只脚哦,听说毒蜘蛛是有毒的…”
沈祭梵表情很无奈,不过还是耐着心回应:“见过,曾经见过比人大的蜘蛛。”
安以然猛地撑大了眼睛,惊呼道:“世上还有比人还大的蜘蛛吗?是变异了吗?我以前看过很多科幻电影,就是生物都变异了那种,好可怕的,蜘蛛啊,蜈蚣啊,巨大一只,张口就能把人给吞了。沈祭梵,你看到的那只会不会吃人啊?”
“会。”沈祭梵出声回应,明显就是忽视了小东西的热情,一个字就给回了。
安以然不介意啊,很感兴趣:“是你家养的吗?为什么养那么大的蜘蛛啊?蜘蛛都吃什么?哦不,那么大的蜘蛛,它不会都吃人了吧……你们也太变态了点,那个舒默,就是你公司那个舒默啊,你知道吗,他养蟒蛇碍,也是一张口就能吞下一个人的,我听魏峥说这事情是真的,并没有危言耸听,真是太变态了。碍哟碍哟,不能想了,我最怕蛇了,沈祭梵我浑身都起鸡皮子疙瘩了……”
沈祭梵没再出声,就听着她在里面自言自语。时间也差不多了,沈祭梵出声提醒:“然然,还没好吗?该出来了。”
“哦,好了。”安以然伸手够不上上面挂的厕纸,想站起来扯又觉得会走光,她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出声喊:“沈祭梵,我拿不到上面的厕纸……”
安以然话音还没落,沈祭梵直接掀开帘子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抬手给扯了厕纸,安以然赶紧说:“里面一点的,外面都不干净。”
沈祭梵垂眼扫了她一眼,目光收回来时瞟了眼棚子上面,还真有蜘蛛网。厕纸给安以然,安以然接过就推他的腿,让他出去:“我马上就出来,你先出去。”
沈祭梵转身又出去了,安以然里面折腾了回去,这才钻出来。屁股辣呼辣呼的,挺难受,胃里也暖烘烘的,像升了把温火似地。
沈祭梵拉着她的手走出去膳堂的小院子,在大水缸旁边站着,放水的细管子拿出来,让她把把手伸出来,沈祭梵一手拿着水管一手揉搓着她的手,边说:
“要不要休息会儿?还是现在就下山?嗯?”
“休息会儿吧,不,我们在山上玩会儿吧,不要这么快下山,下山你就去公司了,你都不陪我。沈祭梵,我们去度蜜月,我想出去玩,我想你多陪陪我,我不要你做多浪漫的事,我就想你在我身边,你不说话都可以,反正有我在说……碍,算了,我知道你没时间,你很忙嘛,我可以理解的,但是,就今天一天好不好?反正你都来了,就到中午,好不好?”安以然抬眼望着他,满眼期待。
沈祭梵看了小东西一眼,她脸上的小心和期待令沈祭梵心里有些发软,这两个月小东西怕是过得最忐忑了,对着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没答应,但也没反对。
给她洗了后自己在粗粗过了遍水,然后把水管放进水缸。拉着她的手,擦去多余的水。握着,“就在寺庙,还是山上走走?”
这就是答应了啊,安以然立马笑弯了眉眼,往他身边贴去,说:“不在寺庙,我们下山,不走台阶,我听说后面有小路的,很不好走,但比台阶大路有意思多了对吧?昨天我就问过这里的尼姑了,每一条路都能下山,不用担心迷路的。”
她仰头望着他,沈祭梵垂眼看她因为激动而带起了红晕的脸颊,笑笑,埋头在她脸上亲了下,拉着人就往外走。安以然说走的时候得捐香油钱,因为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还吃了东西,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来上香的食客都会捐。
“你身上有多少钱呀?”安以然伸手往他兜里摸。
“钱?”沈祭梵明显愣了下,他身上没钱。安以然在他口袋里翻来找去,一毛钱也没找到。当下有些嫌弃的推开他:“你怎么这么穷啊,一个硬币都没有。”
背过他,转身翻着自己口袋,不让他看到她身上有多少钱,忍不住出声说:
“沈祭梵,我小包包不见了,就是那天过后第二天就找不到了。包包就是你给我的那个,跨身上的斜肩包,里面还有两千多块钱呢,就是机票退的。但是我找不到了,沈祭梵,你说是不是你给我藏起来了?我都不愿意相信你会要我的钱,可是是真的找不到了……”安以然思来想去抽了两张五十的出来,捐多了她心疼,少了拿不出手,想来想去五十块应该差不多了吧,她是穷人,不能更别人比。
拉着沈祭梵的手,放了一张在他手里:“给你的,待会儿放进功德箱里。”
拖着他往前面佛堂走,边走边说:“这是借给你的,沈祭梵,你回去要还我。”
不是她小气,她现在是越来越肯定她的钱就是沈祭梵给藏了,他倒不至于要她那点儿小钱,就是见不得她身上放钱而已。她也不知道这人毛病为什么会这么多,沈祭梵有些事本来就令人想不通,索性就不去了。
“好。”沈祭梵低声应着。
他们给捐的钱确实不多,功德箱里一张张红色儿的百元大钞还不少,不过,贵在心意,心意这种东西是不能用金钱的数额来衡量的,安以然美滋滋的在想。
本来安以然还想抽支签来着,但看沈祭梵脸上的表情就放弃了,兴怏怏的跟着沈祭梵走出了寺庙。往后山走,安以然嘟嘟嚷嚷的小声抱怨:
“我就想抽根签而已,这么点时间你都不能等呀?你也可以抽啊。”
沈祭梵没搭理她,让她自己自言自语。要依着她,怕是一上午都走不出寺庙,这小东西,那性子磨蹭着呢,慢搭斯里的。他现在这耐心,纯粹就是给她磨出来的。沈祭梵以前哪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多说一句就能给人下脸子。
小路确实不好走,这严格说来根本就不是条路,两边的草都把路封住了,有些很难下脚。沈祭梵在前面走,拉着安以然,安以然左踩也不平,右踩也不平,身子歪歪倒倒的跟在沈祭梵后面,脸子很不好看,忍不住又抱怨开了:
“这哪里是路嘛?根本就不能走啊,小尼姑肯定是故意整我的。路一点都不平,坑坑洼洼,还有石子儿……沈祭梵,我脚被割了,好痛,我不走了。”
安以然在后面不停的念,嘴巴就一直都没停过。沈祭梵颇感无奈,前面停下来,转身看她,安以然差点就撞了上去,沈祭梵另只手抬起来掌心直顶在她头顶,避免她撞上来,出声道:“是要回头走石阶?”
“不要不要,小尼姑说走这边下去,会看到山钟,她说如果撞响山钟会有好运的,还能能逢凶化吉,消灾避难。”安以然俏脸透了层薄亮的白光,白生生的样子很惹人怜爱,眼里神采飞扬,眼珠子黑漆漆圆溜溜的,看得沈祭梵一阵阵的心痒痒。
抬手扣着她下巴,薄唇附了上去,压在唇上反复碾磨,不停的吸吮。咬够了她的唇,张口又大口含着她白生生的俏脸,一口含住了半张脸,安以然赶紧伸手去推他的头,两条眉毛扭曲得跟条蚯蚓似地,不高兴的低嚷出声:“沈祭梵,沈祭梵不能咬,不准吸,不然脸上的毛细血管会爆的,难看死了,放开,快点放开。”
沈祭梵大口吸了下,松开她,垂眼看她,脸上笑意明显。安以然赶紧伸手擦脸上的口水,表情嫌弃极了,又不停的揉着脸上,她皮薄,是很容易破血管。
前不久就破过一次,是下腰的时候,下一字,这老变态非要给她把上半身压下去,当时额头就爆血管了,照镜子时候差点没把她给吓死,好在两三天后又渐渐的恢复了过来。不然要是因为下腰破了相,安姑娘不给气死去,现在是有心理阴影了,所以很怕。一碰到她的脸,下意识就神经紧绷。
“沈祭梵……”安以然咬牙切齿的喊出声,沈祭梵心情颇好:“在。”
安以然泄气,因为他心情很好,这样的时候她越恼怒他就会越高兴。都相处这么久了,当然也知道沈祭梵的恶趣味。嘟嚷着,伸手去抓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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