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反倒是遂了他人心意。
这个年纪的女儿家,什么表情都是娇俏的,落在常郁昀眼里,添了几分生动可爱,他勾着唇角想笑,倏然想起刚才大殿外所见一幕。
他驻足殿外,楚维琳笔直跪于佛前,阳光温暖撒入,只照亮了佛前一隅,她的影子斜斜,宁静安怡,而她的声音低沉平缓,毫无起伏波澜地诵着长篇经文。
那个情景,全然不似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反倒是一个心如死灰、把一切都交托给菩萨的老妪。
无所念,无所求,无所依托。
思及此处,常郁昀的笑容凝在面上,只余揪心痛心。
楚维琳走出亭子,拾阶而下,背后常郁昀低叹一声“琳琳”,而这温和声音被法雨寺突然响起的悠长钟声所掩盖,似有若无,楚维琳的心却像那被重重击打的大钟,嗡鸣不止。
内心深处,突然就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喑哑、痛苦的声音。
是很多年后常郁昀的声音。
“琳琳,从一开始我想娶的就是你。”
是真,是假?
她都忘了,都迷糊了,即便突然间出现在脑海里,也只有这么简单的只言片语。
就像那日在常府后院她猛然想起来的竹苑一般,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那日她所回忆起来的是否便是地牢里常郁昀所说的话。
心绪乱了,楚维琳脚下不留意,差点迈错了台阶,亏得宝莲眼明手快,过来扶了她一把。
楚维琳站定,深吸了一口气。
地牢里的事情她记不得了,刚刚的对白还是一清二楚的,也许他是真的存了娶她的心思的。
回转头看了常郁昀一眼,那人已经背转过身静静眺望塔林,不知道神游往何处去了。
楚维琳垂下眸子,把那声音抛到脑后,不管常郁昀怎么想,她这辈子,不愿意再与他有瓜葛,与常家人勾心斗角了。
主仆两人快步往塔林去,楚维琳睨了眼身边的宝莲,低声嘱咐道:“宝莲,这事,你知、我知。”
宝莲机敏,连连点头,她是楚维琳的丫鬟,这些话语若传出去,主子不好是肯定的,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塔林处,宝槿已经静候多时了,见楚维琳过来,她赶忙上前,扶了楚维琳另一侧,道:“姑娘,奴婢都打点好了。”
点往生灯的香油钱已经交给了打理塔林的老僧,楚维琳站到江氏的灯下,抬头望着,合掌久久。
莲花铜灯精致,三年前楚伦煜亲手篆刻上江氏名讳供于此处,楚维琳望着熟悉的字迹,默默道:
母亲,这一世我再不让父亲枉死,不让弟弟受委屈。
这一次,我不会放过那个害了您的人。
宝莲和宝槿站在一旁,眼瞅着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正犹豫着是否开口,楚维琳已经垂下了双手,道:“回去吧。”
沿路走来一个独行的佝偻老妪,支着拐杖缓缓而行。
彼此照面之时,那老妪忽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了楚维琳一眼,迟疑着唤了一声:“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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