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制琉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中间少说也要几十道工序。火候是关键,往往出炉时,一个把握不好,就废掉了。之前的那么多的努力,也付之东流。
陆星霜在火窑里呆了三天,这是精神紧张、外加让人丧气的三天。因为甭管她多么用心,最后一无所得,烧出的一堆垃圾。
陆之焕也是,他对金石篆刻颇有心得,收藏了无数印章以及木雕竹雕,然而在雕刻琉璃方面,不是他雕得好,就一定会有精美的琉璃出现。
三天后出来,两父女都是一样的灰心。
指望烧制出精美绝世的琉璃,看来是做梦了。时间短暂不说,琉璃的工序复杂,太不容易得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意外在后面。
谁说火窑只能烧制琉璃了?
还有玻璃啊!
琉璃的制作原料是“琉璃母”和“琉璃石”,不大容易找到。可玻璃的原料,石英砂,纯碱,石灰石,到处都能找到啊!
这三天,灵钏也没闲着,火窑门口堆积的沙子,消耗一空。至于成品,自然是比陆家父女那边幸运的多。
灵钏用灵巧的手艺,证明满腹诗书的人,也不一定更聪明优秀。要不怎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
她烧制出一个惟妙惟肖的观世音——精妙到何种地步呢?就连飘渺衣带的褶皱,都看得清清楚楚!
阳光底下,陆氏父女围着素净的观音像赞叹不已,琉璃虽然昂贵,但不及玻璃。这尊观音像,通体晶莹无瑕,面目端庄慈悲,说是价值连城,未至于。但对于虔诚礼佛的人来说,兴许比自家家产更贵重呢。
不过陆之焕左看右看,半响才奇怪道,
“有点面熟呢?”
陆星霜拿眼一看,就看懂了,但她没有说穿,只是笑。
还是灵钏很不好意思的说,“老爷,这是用您雕刻的模子。”
“我的?”
陆之焕没有直接在琉璃未成品雕刻,先雕刻了两个模具。没想到被灵钏借用了去。
他非常惊奇,“玻璃?你会烧制玻璃?”
比起观音像,烧制玻璃的方子,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
灵钏主动带陆氏父女来,就没打算将玻璃的制作方子隐瞒下去。因为陆星霜已经先付出了她的信任啊,她总得证明一下,“你把十万贯交给我,放心,我亏不了你”吧?
烧玻璃的秘方,值不值?
太值得了吧!
有了玻璃的秘方,哪怕陆星霜的十万贯钱财都白送给灵钏,也是划算的买卖!
毕竟,这玻璃的市场前景太广阔了。可以贩卖到皇城,各家王府,以及勋贵、文官、武将,在推广到整个大周朝……
子子孙孙都能收益的好买卖啊!
说多少不如做一次。
灵钏让人将沙子、石灰石、纯碱等物再次取了一部分,全部粉碎了,那石锤锤成粉末。按部就班继续。
两天之后,陆星霜成功的烧制了大肚长颈细口瓶儿,还是一套的,足有六个之多。
灵钏一看,就知道,“是放香水的吧?”
“嗯。再也没有比玻璃瓶儿更适合放香水的了!”
瓷瓶也能放,总不如玻瓶更能显出香水本身梦幻办的颜色啊!
陆之焕也烧制出几根笔管、笔筒、砚台、搁笔、笔架、砚滴等文房用品。其中,玻璃的砚台还得配合好的适合做砚台的石料,光是玻璃,怎么磨墨?
其他的,因为陆之焕的满腹才情,制造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大,可有一股文人士子的感觉,意趣雅致。
灵钏见了,暗想要不是烧制的工艺还简陋了,等再熟练写,说不定后世那些精美的玻璃制品也被弄出来了!
耽误了五六天,三人总算从火窑出来了。
而此时,有关“陆氏藏宝”的谣言越演越烈。陆之焕返回之后,干脆邀请安阳郡的名流官宦,来参加陆氏的“赏宝会”。
真的要公开宝贝?
传谣言的时候,半信不疑,可说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免却加深怀疑,更确定陆氏肯定有宝物。如果一直藏着掖着,不用说,这一路通往京城,必定是不太平了。
人都有好奇之心,陆氏三房在岭南多年,感情不是受罪去的,反而得了大福气,拥有神秘宝物?
“赏宝会”的召开,不得不说,解开了许多人的心头疑窦,去就去,一定要去!宝贝经过安阳郡,不去开开眼怎么行!
但也有小部分对陆家召开赏宝会有点奇怪。总觉得陆家不会怎么痛快的将宝贝拿给大家看。
“万一拿的是次一等的,应付我们怎么办?”
“哈哈”。说话的人被人嘲讽一通——谁都看得出来,空穴来风,来的稀奇。因为谣言就是谣言,说的多了,信的人也多了,但没有真凭实据,就吹得大家都知道了,说没有人在兴风作浪,谁相信啊?
陆家愿意召开赏宝会,那是给安阳郡上下一个面子。就是不召开,又能怎样?陆氏家大业大,也就这三房不得志,发配岭南了。如今得了陛下旨意返京,日后怎样很难说呢。
谁也不是傻瓜,背地里嚼几句舌头就完了,真的和陆家为敌,才蠢笨呢。
借着“赏宝会”,一来欣赏一下陆氏的藏品,再者拉拉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才是赏宝会的真正用意。谁还真的指望欣赏到“价值连城”的宝物——纵使看到又怎样?又不是自家的。
也因此,到了赏宝会那日,来的宾客都是笑意盈盈,没一个找茬的。他们都不是空手,琢磨着陆家肯定要拿出一样说得过去的东西,打着“开眼界”的名义,不能白让陆家展示一番啊?
于是各人送上礼物,轻重不一。
陆之焕呢,也借机会让侄子雨桐露面,站在陆明义旁边,帮忙接待宾客。雨桐长相和陆之焕多相似啊,肯定有人疑问。
都知陆之焕的正室夫人乃出身岭南世家,生有一儿一女。年岁都不大,这个陆雨桐……大概是妾侍之子?
一问之下,却不是。竟是陆之焕胞弟陆之熠之子,也是自小出生在岭南。
许多人在暗处交流着意味不明的眼光。
对此,陆雨桐十分敏感,偏不能主动解释,暗暗气恼于心。耳聪目明的他,甚至听到有人嘀嘀咕咕,
“陆氏家规森严,不过为了香火,妾侍生子也罢,也有记入族谱的。难不成,连丫鬟都不是?才假借兄弟之子?”
“嘻嘻,你管那么多呢?那么大的儿子,又不是你的,你操的哪门子的心!”
种种污言秽语,听得陆雨桐简直胸口要炸开了。
还是陆明义见他不对劲,找个借口拉他下去,警告道,“我父亲苦心孤诣为你,你要体察他一番苦心。”
“什么苦心孤诣?哼,我才不稀罕!”
年轻且倔强的陆雨桐,连祖父都敢顶撞,何况年龄比他还小的堂弟了。
陆明义听了,不觉也生气了,恼道,“那好。你不稀罕,就别到前头去了。不然你和宾客大吵起来,丢尽脸面!”
说完,也不和他说话了。
快步回去,只见赏宝会马上开始了。
灵钏亲自拿着木盒走到大厅上,面对众人,落落大方,不见怯懦——大堂都上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可以避讳的?
陆之焕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在众人起此彼伏的要求下,点了点头。灵钏打开木盒,露出里面的红盖头。
木盒是有机关的,她看了一眼天色,动了动手指。
在场众人只见木盒里袅袅升起了雾气,雾气流动着散开,景象十分惊奇。
“怎么回事?”
“真是异宝不成?”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陆家不可能拿出真正的宝贝出来,但看这情形,难道猜错了不成?
灵钏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下,拿开了红盖头,将一尊通体洁白无暇的观音像,立在木盒之上。
竟然是玻璃的……
在场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舌头和打结一样,不会说话了!
惊叹都不会表示,只是呆呆的看着。
然后互相望望,不是做梦吧?掐一下自己的胳膊,哎呦,好疼,是真的!
果然是好宝贝!
木盒里放了一块冰,正午时间冰块融化,才逸散的雾气飘渺,让观音像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梦幻之感。
有几个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走过来,仔细一看,观音像真是毫无瑕疵!线条流畅、造型古雅,比之寺庙受香火的观音像,刻画的更鲜明细腻!
谁也不怀疑这尊观音像,是从安南过的皇宫里得来了。毕竟,普通人家想请,也是请不到的。
“陆家真是有大福气的啊!这尊观音像请到家里,早晚祈福,必然能保佑陆家兴旺发达!枝繁叶茂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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