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对眼前这个丑丫头刮目相看,他眯起眼睛,将刚刚傅容月逼问的话细细想了一遍,才发现这丑丫头字字缜密、逻辑清晰,用一张密网将自己逼入了套中,一步步答应了她的种种要求。而自己答应了这么多,得到了什么呢?一个名义上的女儿而已,且还是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管不得的女儿啊!
苏绾真是会教养,教出了这么一个不动声色便能置人于死地的狐狸……
傅行健再一次将傅容月打量了一番,这一次,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丑丫头浑身都带着阴谋,却偏偏一点都觉察不出来。
这丫头,养好了是狼,是虎啊!
他看了看身边的傅容芩,不知为何,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窜了出来,无论如何,这个丫头一定要攒在自己手中才行。
思及此,傅行健便不顾傅容芩的哀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就依你说的办吧。”
傅容月眸光微亮,扬起的笑脸明媚非常,竟能让人将那丑陋的胎记也忽略了,她拍拍手掌,账房朱漫山便递上一张手书,他动作倒快,片刻之间便将刚刚两人谈成的条件写成了白纸黑字。傅容月格外满意,一看过之后,让朱漫山呈送给傅行健:“侯爷金口玉言,当不会食言才是。不过我素来喜欢谨慎行事,最喜欢白纸黑字、画押为证,得罪之处,侯爷还请不要怪罪。”
这又是一个让傅行健想不到的地方,她竟准备得如此充分,显然是设下圈套,以逸待劳在等自己跳进来。
傅行健这一次倒没有犹豫,接过朱漫山递上来的纸笔,爽快的写了自己的名字。
傅容月吹干了墨迹,将这份契约收入怀中,却暗地里将契约收入了桌子里,确保万无一失。
她做完了这些,笑嘻嘻的抬起头来,这才看向街道一角,那里,林大山的好兄弟宝哥寻来的人已等了好半天了。
剩下的,可就是看戏了……
“明日,我派人来接你回傅家认祖归宗。”傅行健也是跟着松了口气,挥了挥袖,折身便要打道回府。
傅容月福了福身,抬起眼来,却对着街道一角点了点头。
宝哥推了推身后一个汉子:“去吧,好好将功赎罪,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汉子正是当初傅容芩等人带去的老大,自打回京之后,他整日里提心吊胆,只要一看到娇滴滴的小姐,顿觉下身一阵刺痛,又体会到了那天晚上那种肝胆俱裂的恐惧,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只得以酒壮胆,整日里喝得醉醺醺的缩成一团。
他堂堂汉子清醒之后总是气不过,一天夜里壮着胆子上了青楼,可说来也怪,无论那美娇娘如何逗弄,自己就是硬不起来。老大暴怒难耐,一时失手便打了那美娇娘一顿。
可万万没想到,这美娇娘一青楼女子,竟还有几个江湖上的兄弟,身后的这个汉子便是个不好惹的,他一顿乱拳下来,自己外皮没一寸损伤,可内里却痛得九死一生……
如今被这人拎着前来演一场戏,老大哪敢不依?只要一想到他的拳头,老大浑身都疼!
老大一咬牙,跛着一只脚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惊喜的高呼了一声:“傅小姐,芩儿,等一等我!”
本欲离开的傅行健和傅容芩听到这声急切的呼唤,不由自主的都回过头来,可一瞧见追来的是什么人,傅容芩的一张俏脸刷地就变作了雪白,那一夜噩梦一般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出来。
“大胆,侯爷在此,休得放肆!”傅容芩共有三个贴身丫头,上次的事情之后,带去的那个丫头便悄无声息的死了,如今身边这两个都是随她长大的,对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自然先一步替自己的主子挡灾。一个喝止了那老大,另一个则扶着傅容芩快走,想抢先登上马车,避开那些流言蜚语。
老大哪里敢让她如愿,抢上前去,一把就握住了傅容芩的纤纤手腕,叫道:“芩儿,你怎么不理我?”
傅容芩一声尖叫,不顾一切的想抽出手来,哪知道老大握得极紧,这一抽更是加深了接触。
围观的百姓们本已快忘了这些天听到的传闻,对她印象还不错的,都蹙起了眉头,刚折身要走的人又复又回转,瞧一出好戏一般等着。
老大惊喜的握着傅容芩的手腕,嘴里便是连珠炮弹的说:“芩儿,你怎么不理我了?这些天我去见你,都被你们家里人拦在了门外。你……你变心了对不对?咱们在京外的草丛里坦诚相见,山盟海誓,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都忘记了吗?”
“滚开,滚开,我不认识你!”傅容芩哪里听得这些话,几乎是疯狂的想推开这只牢牢抓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