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人马赶到黄铜也是要五去了。
沈从现已对这四州的地理状况烂熟于心,更何况黄铜乡是官矿所在之地,其地型他平日见了都要多看两眼,这时也是跟着谢将军上了马去,在前头带路。
从收到消息到谢晋庆离开,不过半个时辰。
谢慧齐甚至只得了她家二郎一个抱拳,就看着他扬尘而去——如果不是她万分确定现在她在大忻国力,她都要以为她在哪个兵慌马乱的年头。
齐国公府的行程也赶得快了一些,等他们一到了黄铜乡,发现连黄铜乡的进乡大门都被堵住不开后,即便是谢慧齐也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硝烟味。
谢慧齐这一路来都是骑马,冬日衣裳厚,她束着长发蒙着脸,披着严实的披风,一路来也没冻着自己,她身后的齐奚也如此打扮,不过比起一身黑衣严密的母亲,哪怕脸也拦着,但一身白衣的齐二姐就要出尘多了。
齐君昀身为一府之主,一国之相,比之母女俩也是不遑多让,骑在红马上的他没有蒙脸,但微微抬起的下巴已经足够让城墙上的许多人不敢与他目光对视了。
此时黄铜乡已被百姓把持,城墙上的人是当地的百姓。
谢晋庆之前到达的及时,冲过了人群先到了官矿的所在之地,只是他的大队人马的到来更是引发了黄铜当地百姓的惶恐,也激怒了他们,让他们的行为更变本加厉,当日夜晚,黄铜乡就聚集了一千多个百姓老幼妇孺挡在了官矿的大门口。
第二日,人就更多了。
谢将军在官矿里头脸都板青了。
他不比林元旦,林立渊只要有命令在身,谁挡他的路,他就让谁死,不管是不是老幼妇孺,君令就是他的,但谢晋庆却是国师的弟子,他曾为了大忻的子民去边防作战,未曾犹豫过半分,未曾为此畏过生死,可面对这些他曾以一腔热血保护的人,他只能又怒又急,但却下不了杀手。
谢二郎被困,好在,没两日,齐国公的人马就到了黄铜乡的门口。
他们就是赶了好几路,但训练有素,整齐干净的齐国公府一行人一到达大门口,在黄铜乡城墙上的眼里他们也是鲜衣怒马,个个尤如兵将,尤其最前面的那一个,那黑衣红马是他们一生都未曾见过的光鲜。
“你们下来,下来……”
在齐君昀身边的齐恫沉声开口请人开门,他的是官话,城墙上一阵的慌乱,不久后,有稚嫩的嗓子起了带着怪腔的官话,了两句,又顿了下来。
齐恫朝城墙上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人探出头来,见到他看他,又迅速地缩回了脑袋。
又半会,那声音又扬高了嗓子,道,“怕死的就下马来,把东西都交出来,要不我们黄铜乡的人就不客气了……”
“也不知他这话是谁教他的……”谢慧齐见那城墙上半就道了两句话来,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背后有人教的。
那书生看起来也不是个胆大的。
她笑着罢,她身边的麦姑姑开了口,却是道,“夫人,我们往后一点罢。”
宣崖已经在布阵。
他们这次带了火药来,谢慧齐见国公府的人已经动手了,就点了点头,提了手中的缰绳,带着女儿一众女眷退了半里地。
“过来。”
她一招手,齐奚舍了自己的马,换坐在了母亲的马上,坐在了她身前。
“你还没见过家里火药的威力罢?”谢慧齐抱着暖和的女儿,头抵在她肩上轻吁了口气。
“没。”齐奚摇摇头,“不过烟火很漂亮。”
家中每年过年放的烟火都很漂亮,她还拿此作礼送了京中不少与她交好的姑娘们。
“呵。”谢慧齐听她烟火很漂亮,不由笑了一声。
烟火是很漂亮,不过火药……
火药从来只有很吓人。
“砰,砰,砰……”连接三声巨大的声响后,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谢慧齐的耳朵短暂地失聪,她抬着头看着浓烟滚滚的前方,这时候国公府的人马也退到了她的前面,她透过人群也依稀能看到那如抽掉了骨头塌下的城墙。
“娘,娘,娘?”齐奚在叫她。
谢慧齐没有听到她的叫声,但察觉到了女儿不断动着的脑袋,她回过了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堵着女儿耳朵的手没松。
这时候她也能慢慢听到声音了,就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能听到城墙那块传来的哭声。
“你阿父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谢慧齐抱着女儿,在她耳边轻声叹息了一声。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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