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灾,朝廷提拔了不少人上来,这些都是齐国公经手的,算不上门生,但齐国公于他们也是赏识之恩了,且这几个当的是京官,历来京官难当,外面放下去的官位再大也得朝他们走动,能有的位置的基本都会被京城的权贵之家瓜分,这几个外生能坐上他们屁股下的位置,当朝也只有皇帝跟百臣之首的左相有这个权利了。m.移动网
只是毕竟是外面的人,提拔之恩由他们来看,也比不过他们各自的才华与抱负。
赵益楼与这些文官平起平坐,刚上位的新官们还有些心高气傲,觉得这一位甚得他们的心意,比起高高在上,积威甚重令人忌惮的齐国公,他们觉得赵大人才是天下书生之友。
这几人带着不少小官小吏站于了赵益楼之后,朝廷那些王公贵族之家其实也很对这位齐国公免不了些许嘲笑的——千百年来,谁养熟了外面的狼,偏生齐国公要不拘一格录人才,瞧瞧这下场。
只是王公贵族毕竟是王公贵族,对此嗤笑一声,心中了然就罢,不会真拿到嘴上当着齐国公的面来说,但在这事上齐国公是没了面子,大家心知肚明,也是想看看齐国公以后的手怎么动。
总归是要收拾的,要不,齐国公府的朱门都要黑些了。
/一/本/读/小说 ybdu.. 但齐君昀现在也不能动,一动,这外面的书生的矛头就要对准他了,所以林立渊一说由他来杀,齐君昀就挑了挑眉头。
林元帅倒不怕被人说跟他也是一伙的。
不过,由他来杀确是好。
林立渊这人历来做事是你对不起我一分,我就对不起你一丈,我想杀人我有的是理由,谁要敢多嘴,我就弄死你。
这位杀将因长哀帝护着,谁也拿他没办法,现在他要是拿起这阵势来杀人,倒也省了他不少事了。
“那就交给元帅了。”齐国公还未说话,平哀帝就出了声。
这次是齐国公看向了平哀帝。
平哀帝回视了他一眼就垂了眼,“伯父也放心就是,今年照常春闱,朝廷缺什么人,到时候补回来就是。”
这些人要是成了势,现在压左相,到头来总压到他头上来——他娶不娶皇后,由他说了算,不是这些个臣子们说了算的。
要是由他们说了算,还不如把他们杀光了让他好过点。
年少的皇帝神色淡淡,杀将坐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犹如一柄蓄势待发的刀,齐国公就是可惜这些个人才,被这些个人才对着干的他也无心救他们了。
到底,他也不是彻底无欲无求的圣人,人家的刀都放到他脖子上了,他还要饶人的命。
齐国公经手朝事十余年载,也就越发地明白为何前朝那么多的雄心壮志,最后都变成了杀戮与颓败,人心这个东西,无论是谁的,都无法一如初心。
而他就是再如何权倾天下,也无法满足这天下所有人的贪欲与野心。
不得不败,不得不败呐。
平哀帝出了口,齐国公便也不再出声,膳后平哀帝午歇,他与林立渊走了出去。
林立渊是小武将出身,未进京前就已久闻齐国公大名,但南方战事之后随当时的太子进京后他只管他那一亩三分田的事,除了军营与家还有上个朝,他谁也不去认识,等从西北平定后他当了大元帅,这才与齐国公多见了几次面。
他们之间说熟,也熟,他在御书房里见过齐国公不少次,但说不熟也是行的,他们之间没说过几次话,他自不会找齐国公说话,齐国公像也是为了避嫌,与他很少说话,来往更是没有。
林立渊听说他来往的武将也是齐国公府的那几个世交,这位齐国公的属下满朝走,但能参加齐国公府的家宴的朋友就那么几个,长哀帝在逝时,就想让他上门拜访齐国公,但他都没去,现在长哀帝一走,林立渊就更不想自讨没趣了。
最主要的是,齐国公也未必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没那个心情陪齐国公的笑脸。
所以一出门,林立渊一抱拳转身就走,走的方向是宫中的武场,那是御林军平时呆的地方,齐国公挑了挑眉,摇摇头朝太和殿去了。
齐国公这晚回去的晚,但一上完香,还是在劫难逃,又被夫人扔到了药水锅里被表姐夫敲打全身,醒来陪他的儿子们在旁边都鼓大了眼睛看着他被他们的表姑父鱼肉,最大的那个啧啧出声,最小的双手舞动兴奋不已,只有中间的那个睁着水汪汪的黑眼睛红着鼻子说我阿父最可怜。
隔着门廊的卧室里,国公夫人躺在床上抱着女儿抚弄着她的女儿,轻拍着她的背让她睡觉。
齐奚睡意全无,但心中安稳,她夜夜起床找祖母与二婶,却再怎么找也无法找到总是把她抱到怀里叫她小金珠,小心肝宝贝的亲人了,但所幸还有母亲温暖的怀抱可以投靠,空落落的心也总还是有地方可以寄放。
夜风呼呼地刮着,通着浴房的门没有关,风透过了纱帘吹了进来,温暖的房间里有着几许冷气,齐奚便在母亲的怀里挨得更紧了。
夜风带来了寒冷,也带了浴房里她的兄弟们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在这么深的夜里,齐奚听着那些声响,有些空的心便又满了起来。
“浴房的门也未关呢,娘也是想听的罢。”她想着,抬头去看她的母亲,而她娘此时正好看着侧门口,那悠悠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果然如此。
她母亲一直都是与父亲最亲密的那个人,齐奚小时候对此是有些难过的,因为他们的床上很少有她能睡的时候,就是祖母们完慰她,她也很难不吃味,她一方面嫉妒她的阿父最喜她阿娘,一方面也嫉妒她阿娘只对她阿父无所不至,无一不应的好。
只是时间过去了,她的嫉妒吃味全都没有了,剩下的全是安稳——她渐渐地也明白了舅舅父口中的家为何物。
总有怀抱可依靠,这是最易,也最难奢求的事。
像她的表哥,就是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再难受也只能独自吞咽了,心再空也只能任由冷风灌进心底,无人安慰他。
大概这就是命罢,齐奚有些伤感地想,没有什么是能两全其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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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这一夜睡得沉,但醒来也早,她披着发在寒风去青阳院的灵堂给婆婆们上了香,回来刚吃了碗杂米粥热了下肚子,就听里面的人在喊,“夫人?”
她连忙搁下碗进去了。
天还黑着,她挥手让身边的丫鬟去点灯,“点好灯就出去。”
“是。”
她掀了纱帐进了床,拿火折子把床边的金柱圆缕灯点亮了,还有些黑的床便明亮了起来,她便也看清楚了他的脸。
她不喜欢胡子,他便面上无须,因此总要比人显得年轻些,但胡子一夜不刮就会冒出重重的青茬来,清俊华贵得不食人间烟火的齐国公便多了几许烟火之气,所以他一朝她伸手,她坐下去被他揽在怀里拿唇亲脸后,脸上就被刺得一阵阵疼。
亲到最后,又是上了床。
齐君昀见她躺到怀里又打了个哈欠,问她,“怎么不多睡会?”
谢慧齐摇摇头,抬头看他,“你睡足了?”
齐君昀摸着她发红柔嫩的脸轻“嗯”了一声。
谢慧齐也不语,拿过他的手听他的心脉,她也是跟着表姐学了几手,复杂的诊断不会,但一般的还是会听的。
听他心脉强劲有力,比前几天的好多了,听着也不咳嗽了,她便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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