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见房内有橙黄的灯光透过窗纸映了出来。
庄氏伸手在门板上叩了两下,便自行将房门推开了来。
“樱姐儿?”刚一踏入房中,庄氏便出声轻唤道。
因怕江樱已经睡下。声音便刻意压低了许多。
“奶娘——”江樱回应的声音自内室响起。
庄氏来到内室,正见江樱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大致已经沐完浴,身上仅穿着藕粉色交领中衣。一头半干的乌发披在脑后,光脚窝在软榻里。身子正对着窗子的方向,此刻扭过头来冲着刚走进来的庄氏浅浅地笑着。
“这么快连澡都洗罢了?”庄氏边走过来边说道:“都怪奶娘糊涂,你在国公府里累了一整日,回来竟还让你收拾忙活到现在。方才想去厨房瞧瞧,却见你都已经收拾停当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江樱不以为然。
“那也不行!你在国公府里成日也够累的了……”庄氏走了过来在榻上坐下,又道:“日后家里的饭都由我来做。你在一旁打打下手便够了——你瞧瞧你把他们都给养叼成什么样儿了,这日后离了你就不活了不成?打明儿起我来做。看谁敢说句不好吃!嫌东嫌西的爱吃不吃,不吃便饿着!”
江樱被逗得笑了,却是道:“日后还是我同奶娘一起做罢,打明儿起我便不去国公府上工了。”
庄氏一愣,旋即锁眉问:“不去了?……怎么不去了呢?”
这倒不是说她多乐意瞧着江樱成日往国公府里跑,而是江樱同她说过了之所以留在晋国公府里的原因。
这丫头说她在国公府里瞧见了晋起——
想留在府里打听打听。
绕了这么大一圈儿,庄氏之所以拾掇着江樱来连城便是为了找晋起,眼下有了线索,庄氏自然是全力支持江樱留在国公府找人的。
可眼下江樱却突然告诉她,不去了——
“找着了?”庄氏猜测着问道。
这倒不是说庄氏直来直去的脑袋瓜儿突然灵光了起来,而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原因能让江樱‘收手’。
这孩子对晋起的执着劲儿到了哪个地步,庄氏再清楚不过。
可若是真的找着了,这孩子是怎么忍住没笑出来昭告全天下的呢……庄氏觉得这又是个十分难解的问题。
江樱点点头。
“真找着了!?”庄氏惊异地看着江樱。
江樱只又点头。
“在哪儿找着的?他怎么跟你说的?你同我好好说一说——”庄氏忙问道。
但见江樱表情有些奇怪,便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随便问问,也不用跟我说的那么细……”
江樱干笑了两声,用一副庄氏看不明白的复杂表情说道:“我也没见着,就是听孔先生说的。”
庄氏听了不由一愣,继而问道:“那什么时候去见?”
“过段时间再说吧……”江樱支支吾吾的答道。
庄氏仔细端详了她片刻。
这孩子的反应,十足的不对劲啊……
今个儿下午被孔先生带回来的时候她便发觉了不对劲,蔫蔫儿的,没个精神头儿。
本以为是脸上有伤心情不好,小姑娘爱美乃是人之常情,故也没太放在心上。
“……为什么不想见?”庄氏开口问道,一面打量着江樱的脸色。
江樱默了默,不知道该怎么跟庄氏说。
若是她此刻同奶娘说了她心中的想法,想必奶娘该狠狠地敲打她一顿,然后再骂上一番,嫌弃她妄自菲薄没有出息吧?
可这回真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庄氏见小姑娘耷拉个脑袋不说话,乌黑柔亮的头发顺势垂在腮边,越发显得柔弱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又细细地想了想。
哦,明白了。
“那就等过段时间再见也不迟!”庄氏忽然口气愉悦地说道,而后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还仰头“哈哈哈”笑了三声。
直笑的江樱傻了眼。
待稍稍回过神来之后,不由一脸凌乱地看着一脸笑的奶娘。
她好想知道,奶娘是怎么就突然想通了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且瞬间说服了自己来附和赞同她的……
而且这诡异的笑又是为了什么啊……
“不想去国公府咱就不去了。”庄氏又笑着说道:“接下来你就好好歇养着,把脸上的伤给养好了,再把自己给养胖一些,这样气色才好看,要我说这小姑娘啊,太瘦了就不够水灵儿了……”
“……”
天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深感跟不上趟儿的江樱呆呆地看着庄氏。
“眼下也不早了,你赶紧睡吧,奶娘就不吵你了。”庄氏说话间已自榻上起身,临转身前一脸慈爱的笑着摸了摸江樱的脑袋。
江樱唯有目送着庄氏出了内室而去。
为什么又产生了这种大家不是生存在同一个位面的错乱感……
离了江樱的房间,抬手将门合好的庄氏无奈地一摇头。
哎,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注重外表了。
好不容易将人给找着了,却因为脸上有几道伤,就强忍着不去见了。
非得等过段时间伤口复原了才肯去见——
已经成功地将事情原委剖析清楚了的庄氏安心地回了房去。
江樱则是听从庄氏的交待,老老实实地上了床睡觉。
本以为在这种情形下,势必要彻夜不眠,辗转反侧的。
谁料前后不过半个刻钟,便困意来袭,势不可挡。
饶是江樱费力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几个回合下来,终于认了败。
罢了……
重视在乎与否,是不必非得用废寝忘食来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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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另一边,却有人真的在对月无眠。
晋起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窗外冷清的一轮缺月出神。
她竟然真的来了。
且在晋国公府的厨房里待了好几日。
就离的这样近,他却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