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现在的姿势,又将那几根已经熄灭了的蜡烛点燃,看着那些摇曳的烛火,他便笑了,“今天这些东西,都是我亲自弄的,你以前说你喜欢萤火虫,我是捉不来那么多。就算捉来了,它们也会跑。这样也挺好,会一直陪着你。我在上面挂了些你喜欢的小东西,还有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口红,一整套都给你买齐了。我都看过了,每一种颜色都很好,你涂上一定很好看。”
“所有的东西……嗯,都还好,就是这些字……”他伸手触上石碑上的字迹,“你说我写的字好看,这……算是我为你写的最后的字了吧。只是,到底不比在纸上,我也是……第一次在石头上写字,多少有些不尽人意,你就勉为其难将就看吧。但,那些字,都是我的心意。”
梁清浅听得鼻子发酸,心里也闷得发疼,又偏偏不敢哭。白肃在求婚和表白,该是为他高兴才是的。
白肃又蹲了一会儿才站起了身,他将怀中的袋子打开,先是拿出了一件折叠整齐的白色衣服。他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知道,你去学医是为了我,但你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真正穿上这件衣服。今天,我给你带了来。如果你并没有走,你会我和穿同样的衣服,和我一起上下班,也许,你还会每天给我带你做的便当……”
他说到后面,似乎有些艰难,停顿了好一阵,又从那个袋子里拿出那只小熊小鼓,“衣服,我给你。这个……就留给我吧。”
他低头看着那只小鼓,语气轻到不能再轻,“你当时给我说的时候,说你怀了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真是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就像我拥有了全世界。我就想啊,我爱着的那个小丫头,在我不自觉的时间里已经长大,虽然还是那样纯真美好的模样,却有了我的孩子。它,也许像你,也许像我,但不管像谁,都是上天赐予你我最美好的馈赠。我三十一岁了,做了爸爸,是你跟我的孩子,你说我怎么舍得不要它?”
“我爱它,也……对不起它。”
“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所以伤了你的心,让你离开了我。我也……不是一个好爸爸,所以它也悄悄的溜走了……”
他笑了笑,然后身子微晃着走向了悬崖边。
梁清浅惊了一下,忍不住想上前让他停下来,手却被陆仲勋重重握住,又朝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算远的距离,他却生生走了好一阵。
白肃就那么站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扬手将手中的衣服扔了下去。夜风徐徐,衣服被吹得随风而舞,蹁跹着朝下慢慢坠.落。
等再也见不到那件衣服的影子,他才折转回身,站在那石碑旁边,低头看了一会儿,抬手轻抚上去,目光温柔,就像是在跟自己的爱人当面说着情话:“我们的生平和名姓,本该是合在一起,我们还会有几十年的光阴……也就这样吧,既然是你的选择,我陪你就是。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的事,是做不到了。但……白头之约,只要是你与我一起,又怎怕只是几行墓志铭。”
“今天之后,我可能不能常常来见你,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