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要来了,如你爹乐意让他们耕作一部分,让他们去吧。”
她可不是良善之辈,能助的人到底少数人,只是想着左右不过都要寻佃户耕作,利人利己,也没什么不可。
绿桠次晨就去了乡下,将家里的新地址给了他们,两家人变卖了粮食,与庄头打了招呼,便启程往洛阳去了,在这乱世之中,能有粮食种,还有一口安稳饭,已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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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五夜,对于陈湘如来说,这是难忘的一天。
她正陪一个从钱塘过来的名士下棋,钱文俊从外面进来,唤声“湘如”,道:“出大事了。”
这突兀的一句,惊得陈湘如立时搁下棋子,连客人也追问道:“钱公子,甚事?”
因着陈湘如与东林诗的人交好,来找她的、捧场的多是熟人。
陈湘如抬手示意服侍丫头退去。
钱文俊道:“从京城传来消息靠山王世子触怒崇德帝,被赐死了,靠山王也因拥兵自重,意图不轨被推出午门问斩,消息传到扬州靠山王府,大公子、二公子争夺王位,各领人马已经对抗了起来,二公子落败,被大公子给杀了。扬州乱了!听说北边的燕国公慕容景得了消息,已率军南下,正图谋江南。”
江南自古繁华,无论是谁想得天下,都少不理要夺取江南。
他连连抱拳,“还盼姑娘早做打算,只怕江南不能再呆了。”
此刻已是近四更时分,这个时候钱公子赶来报信,定是刻不容缓。
客人起身,抱拳道:“陈姑娘,在下就此告辞,还盼姑娘保重!”
有生意的姑娘早已回房,没生意也都进入了梦乡。
陈湘如近了柳明诚的房间,柳明诚睡得正沉,听到陈湘如的声音,“出了甚事?”
“柳哥哥且起来,立马到柳姨屋里说话,有事商量。”
柳明诚想了片刻,披衣起来。
待到柳姨屋里时,陈湘如把柳姨也给拽起来了,只是柳姨依旧依在榻上,见柳明诚进来,面露异色。
陈湘如令绿柳到外头守着,这才低声道:“柳姨还记得五六月时,靠山王父子奉旨入京的事么?”
柳家母子也不追问,打起精神听陈湘如后面的话。
陈湘如重叙了钱公子说的话儿,又道:“北边燕国公慕容景虎视江南,已调十万兵马赶往江南……”虽然从早前在东林诗社的文人口里零星听到了一些,当时有人就建议留后退之路,一旦江南发生兵祸,也好有安身立命之处。
以候青域为首的人不屑一顿,“山河破碎,昏君无德,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又能逃往何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我等之过,死不足惜。”
可在陈湘如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还有扳转胜局过来,这人生就如她下棋一样,若人死了,就真的是输了。
陈湘如正色道:“柳姨,得尽快让姐妹们离开,钱公子是个慎重的人,定是消息属实才亲自报信。我瞧着,我们一家就先回洛阳山野安顿……”
柳姨心头一阵恐慌。北边的慕容景要打来了,早前还以为有靠山王的庇护,江南定会安然无事,不曾想靠山王父子竟被昏君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