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好改啊!不好改!”
蔡恒毅并没有去接陆准的话茬儿,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第二就是虚冒了,京营在册官军何止二三十万?可真正能有的兵力,不过十万。就这十万,还有五六万是老弱之徒。这些人,大多是行贿而入,占着名额,就为了每月得到一笔军饷。而剩下的,就都是将领们的家奴、亲属等等,也同样是为了侵吞朝廷的军饷而来。”
“你知道,我对于他们一直很放任。为什么还跟我提这个事情?”陆准眯起眼睛,对蔡恒毅问道。
蔡恒毅当然知道,陆准在拾掇那四百余人的时候,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别的事务一丁点儿都不管的。包括是什么占役、虚冒,他根本就不管。所以京中勋贵世爵才任由他闹,毕竟他没有做得太过分。不就是四百人吗?他当时是总兵,大家吃到了,难道不该分润一点儿给他这个营中的主官吗?
不过,蔡恒毅却觉得,陆准绝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只是还没有到好的时机罢了。
“伯爷,若说理由,其实卑职也只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蔡恒毅说道,“卑职听闻,无论是您从前的风评,亦或是在迟俊等人口中的评价,都绝无这两样事情发生。既不会过度占用士兵为奴仆,更不会任由虚冒吃空饷。因此,卑职觉得,您不屑于做的事情,一定也不屑于看到其他人做。只不过是时机未到,你没有办法一刀斩断伸到营中的所有的手罢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陆准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涉及到多少人的财路?我自己不贪,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我如果碍了别人的眼,那随时随地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根基在南都,不在这里。天子脚下,到底还是不要闹得太过分,否则,搞不好事情没办成,我的小命儿就先糊里糊涂的丢了。”
“伯爷若怕死就不会来京城!”蔡恒毅断言道,“您只是怕半途而废,壮志难酬,绝不会在意您的性命。卑职说的对吗?”
陆准听罢笑而不语。
蔡恒毅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伯爷,其实这事情很简单,卑职听闻您手下有个商行……”
“住口!”陆准的面色突然沉下来,声音冰寒如铁,冷冷地说道,“蔡恒毅啊蔡恒毅,你胆子也太大了!本爵平日倒是没有发现,你小子,话很多啊!行了,带好你的人,过几日我就要用!到时候若是拿不出手,就别怪我收拾你了!去吧,我没病,不用你的药了。好意我心领,这就回去吧。”
陆准突然下了逐客令,让蔡恒毅头脑有些发懵。但他还是当即答应了下来,被邵化海带着退了出去。
屋中,陆准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方才翻身下床,一溜烟去了内书房找冯谦商量事情。
※※※
“给京营关饷?!”冯谦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陆准,你告诉我,你是逗我玩儿的。别吓唬我知道吗?这大夜里的,你是睡蒙了,梦游出来的吗?”
“我没有逗你玩儿,也不是睡蒙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陆准对冯谦说道,“这并非是不可完成的事情,你仔细想一想啊!”
“疯了,疯了,你小子真是疯了!”冯谦摇头道,“你知道京营在册多少兵?三十八万!实际呢?十二万!缺额十之二三,替役十之二三,老弱又有十之二三,这其中真能称得上是兵的,说两三万都是乐观估计!你说你要给京营关饷,我倒要问问你,你是给三十八万人关饷,还是给那两三万人关饷?不管你说哪一个,你都是真的疯了!”
陆准听他如此反驳也不恼,反而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是给那十二万人关饷?既然京营在册兵不实,查实就是了!满朝都知道,实际的兵额有多少,放饷的时候也是按照这个数目放的,我削去二十六万,也没踩到谁的尾巴吧?”
“好,就算是十二万!”冯谦退了一步,跟陆准计算道,“十二万人,就算每人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军饷,那也要二十四万两银子!你从哪儿来?抢来吗?”
“谁说要那么多银子了?”陆准反驳道,“我大明给总旗以下向来是支饷粮、饷盐的,给武官,也是只支禄米、俸钞,这是规矩!给银子,那不合规矩!”
“就算是米,你也没处找去!”冯谦断言。
“你这就说错了!”陆准摇头道,“现如今,就连刚才那个倒霉守备都知道老子手下有个商行,人尽皆知的秘密罢了!冯谦,你可别忘了。凡是要用漕船运的官粮,这几年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在汇通票号兑成票子,汇通打点关系运送到京城,再替他们交上去。中间,只需要他们将票子用驿传送进京城。你想,朝廷发下来的禄米都是什么成色?咱们帮忙运进京城的米又是什么成色?我要是用北运的米跟禄米换一个个儿……”
“这一旦被发现,就要掉脑袋的!”
“凭什么?”陆准笑道,“你太紧张了!冯谦,你好好想想。原本应该拨给军中的粮食,可以只划账,从要交的税粮里头扣出去,动都不用动一下,还是放在库里。虽然说起来麻烦,但能省那些涉及到的小官小吏多少的事情?咱们不说,他们也不说,谁又会知道?更何况,省了麻烦,又得了一笔打点的费用,何乐而不为?至于怎么瞒过他们的上官,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他们等闲都在一个地方干了几十年,没这点儿道行,早就混不下去了!最要紧的是,这样,发下来的米就都是好米!而不是那掺了沙子、霉了不能吃的禄米!担这些风险,是值得的!难道还有人能去御前告我陆准给士兵们发的都是好米?这是应该的!谁要是站出来挑我的毛病,那才是吃拧了!拿到好处的士兵们若是闹起来,谁也担不起责任!”
“这样……这样……”冯谦皱着眉头,为陆准的冒险狠狠地捏了一把汗,“这样你需要补的银子确实就不多了,但陆准……你省了银子,押上了一颗脑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