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萧瑟,草木凋谢。
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山头的时候,蒙了一层白霜的叶子渐渐现出枯黄的本色来,只有廊下几丛菊花开得骄傲,黄色的花朵硕大明艳。
晨间的雀鸟也少了,只有两三只落了单的褐色鸟儿站在枯枝上低低地叫着,哀哀的叫声在林间显得凄切,秋晨的空旷和清寂便在这叫声中显了出来。
《黄帝内经》说,秋三月,此为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使志安宁。
璎儿昨日倒是“早卧”,连晚饭都不吃就睡下了,可如今已是日上三竿时分,离朱早已将早餐摆上饭桌,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离朱便奉命去叫醒她,谁知苏璎却半睡半醒地嘟嚷着“我很困,想睡觉……”,硬是不肯起来。离朱硬是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谁知一转眼她便又软绵绵地倒在枕上呼呼大睡。
哎,这丫头虽然素来睡得沉,可是每每来叫她,基本上都是一叫就醒,醒来后便也乖乖地起来洗涮更衣了,如今却是为何?难道……是病了?!
离朱慌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颈侧,似乎并没有发烧的迹象,脸色也是正常,只是紧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看样子真像是累着了,离朱只得无奈地离开她的房间,任她去睡。
苏瑾琨料想她是因为昨天晚上被他取笑了一番所以难为情,羞得都不敢上桌吃饭了,于是便也不上心,招呼玄冥吃饭。谁知到了午时,仍然不见苏璎起床,风瑶方才着了急,慌忙往她卧室而去。
轻轻地推开门,只见房中门窗紧闭,所有的帷帐都放了下来,层层叠叠地挂着,屋里光线幽微,与屋外秋阳暖暖的情况判若两景。
风瑶不禁微微皱眉,要知道璎儿平时最不喜欢这些层层叠叠的帷帐了,总是嫌弃这些帷帐颜色发旧挡了阳光,一直嚷着要换成新的,因此很少将帷帐放下。
今儿却是怎么了?放下床前的帷帐也就罢了,为何却将所有的帷帐都放下?也不开窗户,阴沉沉的如黄昏时一般。
“璎儿——”风瑶轻轻地唤了一声,房中却无人应答,寂寂无声,帷帐沉沉。
风瑶担心苏璎许是生病了,因此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谁知,掀开卧室的帷帐却猛然看到梳妆台前站着一个长发披散一袭白衣的背影,风瑶忍不住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轻声道:“璎儿?”
那白色的身影却没有应声转过身来,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定定地看着镜子,长长的鬓发遮住了半边脸。
看那身影,确是璎儿无疑,可是,璎儿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冷冷的、陌生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为人母者岂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一刻,风瑶却犹豫了。
那熟悉的身形自然是璎儿,可是,那完全陌生的气息,却不是璎儿,而像是……另外一个人?
风瑶心中一凛,轻轻地走近了一步,低低唤道:“璎……儿?”声音竟是惊疑不定。
天啊,哪有在女儿面前如此不安、如此局促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