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璎吓了一跳,猛然坐起身子来,俯身看着那颗搁在她腿上酣睡的脑袋——一头如雪的银发披散开来,似一片轻柔的白云栖在她蓝色的被子上,唔,这、这不是玄冥帝君嘛?!
玄、玄冥帝君怎么会在她房中?怎么会睡在她床边?怎么会枕着她的双腿?
天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难道她喝醉后又轻薄帝君他老人家了?
她使劲地揉着额头,秀眉紧蹙,努力想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然而,除了她一杯接一杯地痛饮之外,好像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趴在她腿上酣睡的玄冥帝君,她的心除了惊慌之外,渐渐地竟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轻轻地拨了一下,清脆地响起一声清音。
她不知不觉地伸手,轻轻地抚过他银色的长发,修长的玉指在触到他微凉的发丝时,竟微微地发抖。他的头发轻柔,冰凉,光滑……
听少昊帝君说,夜心姑娘死后,玄冥帝君伤心欲绝,将自己锁在碧波塔中三万年,出来后,满头青丝变成了三尺银发……
到底,需要多么浓烈的自责,才能让一个人自愿将自己锁上三万年?需要多么撕心裂肺的痛楚,才能让他青丝白尽,思念如雪?
她正握着手中一抔雪出神,忽然看到玄冥的脑袋动了动,心中一慌,赶紧放手丢开他的头发,将双手藏到身后,然后怔怔地看他慢慢抬起头来。
看到她慌乱的眼神时,他也微微一怔——
昨夜,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一张小脸被月色映得苍白,于是,他脑中不由想起五十万年前,夜心躺在她怀中时苍白的脸庞。渐渐的,眼前这张脸竟和夜心的脸庞重叠起来,他的眼皮渐渐沉重……
原本,他是担心魏宛会对苏璎不利,所以才守在她身边的,谁知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且还一宿安眠,睡得这般深沉,直到日上三竿了醒来。
难道,他一整个晚上都是趴在苏璎身上,哦不,是腿上睡的?
看到苏璎定定地望着自己,他心中有些微尴尬,然而,他不着痕迹地掩饰好了那份尴尬,缓缓站起身来。
然而,苏璎却仍定定地盯着他看,看得他觉得些微的不自在,于是转过头去淡淡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就、就方才!”
“哦——那好,你赶紧梳洗一下,用过早点后,我们便回北冥天境去!”说着便迈开步子走出她的房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额,帝君他老人家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而且方才他的眼神好像也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责备,没有不悦,没有冰冷。如此说来,她应该是没有做什么冒犯帝君的事吧?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地起床来,可是,双脚刚一着地,尚未迈出一步,只觉双腿一阵酸痛,差点没直直跪倒在地上。
呜呜,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来,这双腿当了一个晚上的人肉枕头,没有残废已经是万幸了……可是,想起昨天晚上,帝君就是枕着她的双腿睡了的,她忽然觉得,这双腿纵是残废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