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还答应与宋军决战呢?若是效法当年楚汉相争时‘彭越挠楚‘之法:宋军主力南向,则我军持重镇守,坚壁清野以耗敌,然北地辽人入寇,剽掠宋人河北全境。若是宋军回救河东河北,我军再于淮北等处奇袭。如此一来,我大明与辽国一南一北相配合,此进彼退,此退彼进,赵炅便是有九条命也活活耗死了,岂不是美事?“
大明御营内,协统大军的林仁肇在钱惟昱下令全军准备,三日内与宋人决战之后,依然不忘抓住机会继续劝谏钱惟昱。不得不说林仁肇在战略上还是很勤勤恳恳的,一切谋划都是以尽量减少部队损失,如何更好的多快好省削弱敌军考虑。
“虎子,大军交战,是不能仅盯着战局的,有时候还要为场外的大义名分让步,我大明怎可做出主动与鞑虏配合的事情。就算辽国鞑子确实在此站之后趁着宋人病例衰弱入寇河北,那也是契丹狼子野心亡我汉人之心不死,咱大明是断断不可玩什么此进彼退的把戏的。何况,虎子难道对我大明精锐的亲从都战力还有犹疑么?赵炅自始至终,虽然已经被我军在三处战场打败数次了,然而他依然不吸取教训,还要找什么‘我宋军水师不利‘,‘吴越人马在川滇蓄谋良久,经营多年意图偷袭‘之类的心理安慰,还自以为若是大军公平野战,他宋军定然不输于我——虎子你自己扪心自问,若是凭借我军如今之炮术,火器之精锐,训练之有素,火铳十文字枪混合方阵与后排神臂弓、掷弹兵配合,难道还不能打赢赵炅的人马么?“
钱惟昱口中所言提到的,便是如今大明步军的新制度形态了,钱惟昱倒是没有盲目学习后人的火枪刺刀方阵,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对面的敌人还处在冷兵器配合火炮的时代。这种情况下,火枪插上刺刀其长度也不一定够使,比不上敌军的长枪乃至骑枪马槊。后世之所以刺刀就够用了,那是因为随着热兵器的普及、远程打击战力令任何正面冲锋的骑兵部队失去市场之后,骑兵再也不用中世纪的骑枪而改以马刀为主。这种情况下,火枪插刺刀的距离才算够用了。而在如今这个时代学了刺刀之法的话,无疑是在自废仅战武功。
这种道理很好理解,就好比铠甲的发展史一般,在19世纪的时候,最早的无烟火药步枪弹口径有11-13毫米的,部分双人火枪甚至17-19毫米,为的就是确保可以击穿所有厚重的金属甲冑,后来各国发现铠甲再厚也挡不住火枪,于是彻底放弃了甲冑使用了现代化的布质军装。在护甲技术放弃抵抗之后,火枪弹才从一开始的超大口径演化到一战时的8毫米左右,再到二战的进一步下降/中间威力型枪弹/小口径枪弹,最后因为步枪子弹威力弱到可以重新用芳纶纤维避弹衣防住了,避弹衣才再次兴起——所以说,如果直接吧、毫米多的小口径枪弹穿越到19世纪重型金属铠甲还没有淘汰的年代,并不一定就能淘到好处,武器并不是时代越晚越先进越好,而是越符合当下局面越好。刺刀和十文字枪之争,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刺刀是在敌人发现“长兵器再长也长不过火枪射程“这一道理、以至于放弃了追求兵刃长度之后,才在对抗骑兵战场上讨到巧的,并不是脑残帝国全战拿哥全战玩家意淫的那般,拿了刺刀就能vs骑兵+8攻击力。
当然了,保留十文字枪和火铳两大主力兵种的同时,亲从都等部队多年来的建设也是颇为淘汰了一些当年鸳鸯阵时代的繁琐兵器的——纵然钱惟昱不是专业的军事专家,但是但凡是个中国人都知道,当年戚继光戚少保的鸳鸯阵只是在南方山地打倭寇的,到了北方打鞑靼人之后,就改成车阵了。钱惟昱自然不会浪费戚少保总结出来的经验,因此自从南方敌人都灭了之后,便取消了狼筅之类长大笨重的近战兵器,昂贵犀利的陌刀倒是一直保留着,而且和十文字枪定位相若,长短差距也不大,可以混编使用。各种牌手的兵器也高度统一了,除了防备箭矢的大盾之外,所有牌手都是只有水锻倭刀这种短兵器和菠萝手雷——军中的掷弹兵,便是远来的牌手转业而来,至于标枪和其他杂七杂八投掷兵器一律退出现役,减少兵种训练量和武器掌握的复杂程度,配合要求。
这些军制改革都是多年来林仁肇、杨继业、顾长风配合演练的。尤其是钱惟昱对军事细节的把握不是很透彻,自然需要专业将领配合/演习,才能达到战术的最佳磨合。
对于自己练出来的人马战力有多少斤两,林仁肇自然是心知肚明。对于正面迎击赵炅他也是颇有信心的,既然此刻听了钱惟昱关于必须和宋军正面决战的政治外交考量,他也就唯有全心备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