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抵抗自然是随之土崩瓦解。曹彬带着连番血战后剩下的三万宋军可用之兵沿江西上,在一个月内收降万州、开州、忠州、遂州,相当于后世长江上的万县、遂中等港市,一直杀到合州才算再次遇到抵抗——合州也就是后世重庆的合川区了,原本历史上三百年后南宋末年时,宋将王坚便会再这合州钓鱼城以抛石机击杀攻城的蒙古大汗蒙哥,可见合州也是沿江要害之所在了,可惜如今的后蜀国显然没有这般悍将能够固守,合州的防御优势十成能够发挥出三四成也就是极限了,白白浪费了这险要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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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东面两路宋军分别被暂时阻挡在剑阁和合州,但是后蜀朝廷却绝不会因为这慢性死亡的暂且放缓而感到轻松。当年九月末,蜀帝孟昶见各处局面愈发危殆,惊惧之余,因为节烈将领大多战死、其余将领投降者太多,对朝廷各路将帅更加不信任。于是孟昶再在成都周遭征募壮丁为兵,命素不习武的太子孟玄喆为元帅,率领这支蜀地最终的有生力量约两万人,奔赴剑阁增援王昭远,其实是顺带让太子监军。时宋北路军已占剑阁以北的益光,王全斌知剑门天险,不易强攻,便自率主力从正面佯攻;命部将史延德率一支偏师,试图经剑阁关东南寻山间小径迂回夹击。
史延德部偏师仅四千余人,本寻路不得,仅在剑阁东南虚张旗号以进,王昭远初时分兵据守,后见宋军攻打急切不计伤亡,背后渗透一路人马不知虚实。他本人又因为感受到了孟昶的不信任、派太子任元帅监军,害怕再打下去无论是否守得住至少个人荣华富贵都保不住了,便向宋军请降,副招讨赵崇韬亦被俘,剑阁天险为宋人所获。蜀太子孟玄喆被王昭远出卖,绑了献给王全斌。
剑阁失守后,蜀太子孟玄喆带去的余部有不愿降宋的,大量逃散而归,宋军汹涌入侵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成都平原,各处再也无心守备,东路合州战场抵抗的蜀军也投降了曹彬。于是王全斌和曹彬两路宋军先后沿陆路水路逼近成都。十月初,孟昶见大势已去,不敢再行抵抗,让宰相李昊修降表投诚,举城而降,后蜀遂亡,延国祚不满四十年。
至于宰相李昊,如今是一个已经八十多岁的老头儿了,据说因为四十年前前蜀王氏政权灭亡的时候,也是李昊修的降表给的当时后唐伐蜀主帅郭崇韬,现在又是他修孟昶的降表给宋军主帅王全斌。于是李昊家里就被一些成都市民偷偷在门口贴了“世修降表李家”的条子。李昊递交了降表之后见了如此遭遇,不由得急怒攻心,八十多岁年纪了,一口气没上来便气愤而死,说来也是可怜——蜀地政权的统治者如此暗弱,作为一个文官,李昊又有什么能耐改变呢?最后亡国的黑锅骂名,还要他这个从来只能管管礼部业务,什么实事儿都管不到的npc来背,真是不值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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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领了便当,王昭远当了卖国贼,蜀帝孟昶也如同npc一般没什么出场机会,就被王全斌押送起行,准备送到汴京城里,那里早有赵匡胤造好的府邸备着给他住了。后蜀内帑国库诸般金银财宝,也在战后第一时间被王全斌中饱私囊了不少,剩下的大部分立刻起运沿着剑门道北运汉中、随后再入关中,最终转运到汴京——这件事情在王全斌入川之前,赵匡胤就是反复交代了的,北宋朝廷因为前几年的超发纸币,通货膨胀严重,后面收税都收不到真金白银了,以至于朝廷硬通货紧缺,急需掠夺富庶的蜀地填补这个缺口。
成都人痛恨李昊世修降表虽然是怪错了人,但是既然一方百姓对于政权的更迭如此在意,显然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原本按说孟昶最后是投降,成都应该算是和平解放,可是王全斌这厮为了搜刮钱财,不仅把蜀国的国库打包了,还照样在进城的时候纵兵大掠,对于部分抗拒的大户富户甚至还按照反贼屠杀了数百户——
这种原本是对于死战不降的城池、被攻破后才该有的待遇,人家打都没打就投降你照样抢劫,自古都没有这个道理。所以成都人才连带着把李昊这个躺枪的家伙也恨上了,至于对于正主王全斌的痛恨,也就不需赘述了,只是李昊文弱没武力,王全斌拳头硬着呢,四川人拿他再恨也没招。
没有拳头就要忍受奴役,四川人民被敲骨吸髓的苦难,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