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从王叔在平南军时、修兰溪江借贷款项算起,至今用了也有十年之多了,虽然朝廷营建之工程中,劳役私用基本杜绝,钱粮贪墨比之前朝也折减了七八成,但是终究还是有的。各处囤积对于银钱占用也非常可观,还是起不到‘准备金比例超发’的效果。
如果朝廷官营常置飞钱,监管之人自然不如豪商那般精细——豪商的钱财都是自家的,没来由自家贪墨自家的钱财。为了避免一下子放开过甚,寡人以为,不如仅以朝廷税赋为质、发行新式飞钱,不许百姓各处兑换,若要兑换,只有在杭州可以把飞钱换回银两铜元,但是准许百姓每年当纳皇粮国税时,以飞钱缴税。朝廷也可以给以飞钱缴税之百姓以一定的折扣优惠,也便是了。”
钱弘亿暗忖大王在这种事情上果然还是持重为先,不求扩张快,只求信誉稳,当下赞同道:“飞钱缴税优惠?唔,那便是相当于让商人提前一年借钱给朝廷,然后朝廷给商人几分的利了。此计倒是稳妥得多,不必有任何本金就可发出,只是规模上会小得多——朝廷一年农税商税相加有多少,百姓若是想保险起见,便会只认购一年缴税所需,而且只有良田千顷或是海船成群的豪商才会认购,普通贫穷百姓能够渡过青黄不接无需借贷已然是不错了,如何还有闲钱购入抵税钱。这样一来,发行的规模也就相当于朝廷一年的大额税收了。”
……
按照钱弘亿原本的设想,或许他便会成为后世史书上纸币的发明人而载入了。可惜在钱惟昱的反复持重修改之下,这种效法唐、蜀飞钱的制度,最终演变成了“流通性债券”。钱弘亿回到户部之后,一连数日与江景防等户部钱粮官僚商讨细化,最终在开宝元年四月底给钱惟昱上了一份详细的方案,关于如何发行这种债券,也得到了钱惟昱的认可,明发天下,开宝元年下半年起正式实施,并且可以涵盖开宝元年的夏税、秋税两笔农业税。
因为是第一年实施,也没有融资周期,所以如果豪绅马上认购新钞用于缴纳当年的税赋,是没有折扣优惠比例的。但是因为吴越原本没有实施过类似“一条鞭法”的制度,因此农业税一直还是以实物征收为主。如今允许用钞之后,相当于是变相允许以钱替代实物税、只要比照当年朝廷常平仓的出粜价格折算,即可以钞纳税,所以还是具有一定的推广吸引力的。
对于那些用于支付来年税赋的钞,朝廷定下的折扣比例是:持钞缴税者,享受九五折的优惠。持钞提前一年缴税者,享八八折优惠,提前两年缴税者,享八折优惠。也就是年利率约摸7%~8%的样子,对于那些中国古代普遍喜欢窖藏白银铜钱的自然经济毒害者来说,如果有余钱可以提前两年缴税就少缴一部分的话,相信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随着法案在各行省申明宣传,吴越王钱惟昱下旨在杭州本地也新圈了一片地块用于建立印钞厂。为了方便保密与管理,印刷厂就设在了西湖中的孤山,依靠白堤进出,取名为“西泠印钞社”,为了防止印刷污水污染西湖,又掘了沟渠排污、增设新堤围池——反正如今这个时空说不定将来也不会有苏堤了,把这一景补上,也是美事。
衙门与工场统归户部直辖,全国仅设此一处印钞。所印抵税钞命名为“吴越银券”,面值最大五十贯,其下十贯、五贯、一贯再设三档,纸张大小从五十贯的八寸长、四寸宽到一贯钞的五寸长、两寸宽不等。用新鲜亚麻纤维制纸制钞,质地务求韧实,强度堪比麻布。再以蓖麻油的多色彩墨分层两次印刷。这年头没有水印,为了增强防伪性也只有在纸质和墨质上下功夫,印刷的模板都是铜模,雕琢精细,非特定蓖麻油墨无法配合确保沾染牢固。而如果不用蓖麻油墨,又无法做到在亚麻纸上不渗开去。如此一来,墨色和纸张一搭配,就可以大大加强防伪性。最终,还有户部一组专门用于加盖面额的印信盖章。
五月底,新的银券便在杭州开始发行,朝廷宣布年内最多印刷相当于朝廷三年商税收入的银券,凡百姓皆可以银、铜置换的方式直接购入,也可以选择在遇到朝廷的政府采购物资订单时、接受朝廷以银券支付货款。对于那些出卖劳力给朝廷的力役、以及朝廷的士兵、乃至官员,朝廷则可以以非强制的方式统计后以银券发饷。第一年主动接受银券发饷的公务员和士兵,可以享受相当于每年多发一个月饷银的涨工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