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尝鲜,却因鲜果朽烂*,无法贮藏数月而作罢,只能是靠着种子来年在两浙和闽地择地而种了。”
众人连忙询问果还有何物,林退思有的没的说了一些“菠萝”、“番茄”、“辣椒”等蔬果,都是只有种子,缺少实物果子保存下来的。大家啧啧称奇了一番,便把话题自然而然引到了今年开始朝廷正式实施的《专利律令》上面,感慨那些发现了美洲和澳洲的海客们发了大财。
“林兄,按照朝廷定例,今年凡是种植占城稻的百姓,夏粮便要五稅一了,此法比之古之治世,终究还是高了一些。日后玉米虽还不知道适于何处引种,但是想来以五石亩产来算,一亩地朝廷一季秋粮便可入税一石。其中五斗归朝廷,五斗归海客——那些海客只怕不消数年便会成为天下巨富了吧。”
“也没有你算的这么夸张,《专利律令》上说的是专利税一半归朝廷,一半归‘发现者’。但是哪怕是发现者,也有出资的船东、操船的水手、领航的船长诸般分润。朝廷出了细则,一般是投五方占五股、领航船长占半股、全船队所有水手平分三股。另外一股半则归属船队所有船只的造船商——虽然买船的时候已经是真金白银付讫了的,但是如此定律条,也好激励造船的豪商们更愿意投资远航探险的船队,而不是只盯着载货多、只能走走风浪平静海面的商货船,让探险家们降低成本,小本便能买到好船。”
崔仁冀听了,虽然还不是揣摩地很细,却也觉得此法颇懂激励之道,显然制定这个立法细则的是个高手,便追问说:“可是刑部之人定的细则么?怎得如此锱铢必较,不过想来有了这个细则,真有心出海之人从出资到造船都会颇受鼓励。美洲之大,听陈提督所言,他找到的物产也不过十之二三,还有诸多巨利。哪怕不去美洲,便是西洋大食人的地盘,也还有诸多未曾探究之地,实在是大有可为啊——某家若是富厚,说不得兄弟伯叔都不去读书,改做海客了。”
“崔兄说笑了,这个细则哪里是刑部那些死板之人定的。大王前日不是有诏么,从此我吴越律条当分辨刑、民。民商之事入律,本古之所无,如今在户部之下分拨一个司,执掌其事,日后还要慢慢扩充的——至于今日这个细则,乃是户部尚书豫章郡王领衔定下、送大王批示后才施行的。”
林退思所说的豫章郡王,便是原本领着平南军节度使、户部尚书的大王十数钱弘亿了。诸生一听是钱弘亿定的,便全部心悦诚服,不再多言了。
钱弘亿在十几年前就在吴越宗室中以善于理财著称,从当今大王的父王钱弘佐在位时期,这钱弘亿就辅佐其三任兄长改革吴越国的币制税制。只是原本吴越是小国,所以国王没有册封自己其他儿子郡王的惯例,所以钱弘亿哪怕在他九哥钱弘俶在位期间也不过是个侯爵,不曾封王。
四年前钱惟昱继位后,才给他两个亲叔叔陆续上了郡王封号——十叔钱弘亿在建隆元年春受封为豫章郡王,十三叔钱弘俨在建隆二年春受封为会稽郡王;加上如今因为灭大理之功、即将被加为苍梧郡王的四伯父钱仁俊,当今大王也算是把他在世的亲伯叔都上了郡王称号,仁孝之名自然是节操满满了。
范墉听了林退思所说,也是颇受了一些启发,“如今居然户部都要扩展一些衙门修订律条了,想来这几年,朝廷上新增事务、新立衙署也是不少。原本朝野还有人商议是否会有冗官虚耗财力。又有如我等科举仕途之士子担忧若不增设冗官,如今文教大昌、人认识字、将来科举之道会更难走。如今看来,若是心思活泛一些,读书识字了将来也未必都走进士科,还是眼光远的人好成事啊。”
众人默然不语,显然是只懂得文章诗赋为主学的都被现实略略刺痛了神经——当今大王大昌文教不假,但是读书人的增多,带来的竞争激烈着实也是很明显的。朝廷这两年一直有意无意在引导读书人眼界开阔,不要光盯着进士科,取士后的任官也灵活得多,有些衙门哪怕是科考过了,还要私下培训实务的技能,或数月,或半载,然后才许管事儿。这般培训虽不是常法、未曾明定,但是趋势来看显然是会渐渐往这个方向改革的。
范墉对于自己的地图炮触伤了同年们还未有所觉,犹然自言自语说道:“将来某若是得子,定然让他改学理财算学之道,但凡能为一廉吏,厘清一方钱粮,革除一方贪腐痹症,也就是功德了。如今朝廷推广的复式记账法虽然堵住了钱粮科大半漏洞,不过也是撑不了多少年了,听说各地税官如今也是多习算学,试图魔高一丈呢。若非大王算明天下,学究天人,我吴越便是这十年清廉都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