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倏忽而过,鄯善府也如预想那般被三面围困了起来。城外的吴越军队用挖沟堆墙的土办法,以及鹿角拒马粗粗形成了一道围住鄯善府城东北两面的包围圈,至于西南两侧靠近滇池的方向则完全没有守备。
杨宗栋给钱仁俊的回复被采纳了,吴越人或许是出于安抚杨氏部族的考虑,为了不让杨氏感受到将来卸磨杀驴的威胁,很大度地分兵见识鄯善府、确保了通往羊苴咩城的古驿道后,就让主力绕过了府城继续西进。到了威楚府下,吴越人也非常配合的仅仅分兵监视之后,就让大军继续前行,一直到段思聪的段氏、高氏乃至白彝各部联军驻扎的统矢府,才算是进入了攻坚的准备阶段。
吴越人总共六万多兵马,在白石江战役后损失数千战力,持续一个多月的军事行动,因为疾病导致的间接战斗力损失也有数千之多,只是这些病卒可以留在东川郡城休养驻守,才算是没有让兵力的矛盾进一步加大。如今,和杨氏达成的默契自然也需要分兵消耗一部分战略预备队,前沿的兵力就更加薄弱了——
钱仁俊虽然大度,但是绝对不傻,杨宗栋口头表示在吴越人不接管杨氏的地盘城防情况下有限合作,但是如果杨宗栋在前方战事危急之后反咬一口切断吴越粮道,事情岂不就大条了么?那些分兵围城监视的人马目的就是用来确保吴越人后路的,防止这两个自己粮道上的钉子万一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事情。
一开始,围困鄯善的吴越人足足有两万兵力,随着围城营寨和夹城的逐步完善,杨宗栋在鄯善城头,乃至靠着派出去的斥候,都可以发现吴越人似乎兵力略有波动,只是吴越人的营寨把得甚严,要想探明更细的究竟就麻烦了。
不过,凡事有弊必有利;从鄯善府到羊苴咩城本该有700多里的路程,因为吴越人的“分化瓦解”至少可以让其中400里的道路从原本需要血战夺取,化作兵不血刃即可深入的坦途,大理攻略的速度,也会因此快上很多。
……
鄯善府。
“布燮,水路的斥候今日到了,刚刚从统矢府那边回来的。至少三日前,吴越人在统矢府的战事依然没有进展——一开始,段思聪的白族部兵在统矢城北面的笔架山与吴越军野战了一番,吴越人因为地形不熟,被白族兵找到了迂回近战的机会,虽然白人被打退,吴越人约莫也有一两千死伤。
后来吴越人不敢再尝试迂回敌后、彻底合围统矢府,便是主攻东边,用臼炮炸开城墙数处,然城内勇士甚众,人马反在吴越人人数之上,居然以堵口近战、交替射杀之法,浴血将吴越人杀退。听说斥候返回之前,又探查到有一股吴越兵从后方增援了统矢府战场。”
已经被明目张胆授权全权处断鄯善府军务杨远波,一得到吴越军和大理朝廷大军之间的战况后,便立刻汇报给了杨宗栋。杨宗栋轻抚着一个沏着未发酵大叶普洱茶的水壶,凝视着青色茶汤良久,缓缓说道:“可是,这鄯善府外的围城兵马并没有见减少,那些增援统矢府的吴越人是从哪儿来的?茶马道上,可有斥候探查到吴越人从国内增派新军前来作战么?”
杨远波知道堂兄还是在犹豫,便实话实说给堂兄吃个定心丸,“从目前迹象来看,吴越人并无新军入滇,不过逡巡的骑军倒是多了不少,反而是从统矢府前线调回来的,甚至偶尔还有战象运到前线——许是这些兵马不善攻城,在统矢府的战局中并无大用,便被置换下来保卫后军粮道。骑军利于野战,来去迅疾,不能攻城,擅护粮道。吴越人这么操作,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你说的是‘替换’?也就是说,这些日子来,鄯善城外的吴越监视守军,实则是在被不断抽调去前沿助战,而之所以咱遥遥监视看不出破绽来,不过是吴越人玩的减兵增灶的把戏了?”
“布燮当真神算!连汉人减兵增灶的兵法典故都能想到!”杨远波这类怂恿的马屁要是拍给汉人将领听,固然会被大耳刮子打回来:连减兵增灶都不知道,带个毛的兵啊!但是在这种场合就不一样了,虽然杨氏的根子是从川南来的汉人,到了黑彝地盘上通婚多代,早就文化水平落后到了接近蛮夷的程度。能够说出古代兵法的成语典故,便是着实不易了。
“可是,咱都知道的计策,汉人不可能不知道吧?从中土近年来的消息来看,吴越人是出了名的狡诡,用兵持重,难道便不怕我军在他们与段思聪血战胶着、分不开身的时候背后捅他们一刀?”
“吴越人的名将,当然人人知道减兵增灶——可是他们不知道布燮也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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