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二年二月,昆山港外,一支巍峨的舰队,即将再次起航。吴越国每年投入数百万贯的政府投资造船经费用于建造战舰和探险船队,经过这么些年的积累,如今终于又走上了另一个历史的巅峰。
昆山港外海,两艘四十丈长的五桅铁骨巨舰静静地漂浮在那里,近海的波澜在这些硕大的海船面前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陈诲站在前桅的顶层平台上,距离海面足有四十米高,却丝毫感受不到那些小船上爬桅杆经常会有的摇晃危险感觉。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前人作诗,不过虚妄之语,想不到如今某陈巨训也有驾驭如此巨舰的一天。”
陈诲这个四十来岁的福建汉子,打小就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算下来跑海的日子也有三十五六年了,不过也就归降大王之后,至今的这十五年,才是他对于国朝水师进步感受最明显的时代。不管怎么说,大王恐怕是从古至今,最肯在航海上花钱的君主了,十几年下来造船修港、编练水师的累计支出,也有几千万贯了;能够为这样一个重视海军的雄主效命,在任何一个生下来就和大海打交道的悍将来说,都是千古难得的契机。
爬下桅楼,陈诲想起了前几日大王对他的私下交代:此番出海,比之前番探索“澳洲”更加凶险,路程也远得多,只怕光是半程就要三万多里海路,往返相加便是七万里。走走停停也得将近一整年的时间,而且其中有很长一段是在漫漫大洋当中航行,有可能连续两三个月都看不到陆地。陈诲不知道大王究竟如何做到这么肯定地说沧海之东三万里会有一块莫名地大陆,而且有数不清的奇珍物种,但是陈诲依然决定毫不保留地相信大王的判断。
两年前的时候,如果有人和他说渤泥国以南八千里有一个澳洲,他一定也是不信的,但是大王告诉他有,还答应发现澳洲之后就封他侯爵,还把当时吴越国最新锐的“明州号”派给他。如今,他已经有了“南安侯”的封号,也正式得了“东洋水师提督”的职位,这一切都真真切切让陈诲知道,在这些问题上,大王一定是有着神授的绝对正确的。
这一次,大王开出的价码更是惊人——如果发现美洲,并且带回所要的物种,日后便在大王君临天下之时,册封他陈诲一个国公的爵位,世袭罔替,连封号都想好了,就叫“闽国公”。
当然了,如此重赏,自然也是有不少风险的——两年前去澳洲的时候,整个船队一两千人,除了当炮灰打前站的越南人和菲佣死伤无算之外,便是汉人海员得各种热带病时疫而死的也有数十人,这还是在朝廷把青蒿、薄荷、樟脑、诸般药物和卫生设施都尽可能弄完善的前提下才达到的数据,如果完全不做准备地话,那么病死率说不定就不是那么2~3%可以打得住的了。如今要去的美洲,据说各种疾病更多,幸好太医院也已经把“风油精”量产出来了,才能抵挡住大部分依靠昆虫传播的疾病。
……
说起风油精的来历,还真是不容易。因为桉树的树苗后来在台北淡水地区大规模引种成功后,实际执掌台湾的大豪商蒋家便发现桉树苗子要成长到可以采收树叶的程度,至少也要和桑树樟树那般长个三五年,所以短时间之内要大规模供应还是比较困难的。
所幸,陈诲第一次去澳洲的发现之旅途中,也带回来过两三百吨的桉树枝叶,林林总总搜刮实验、熬炼桉叶油之后,经过多次失败、浪费,最后竟然也熬出了几千斤桉叶油,再交给太医院的药局去实验制药,整整两年下来,如今才有了大批量的风油精量产。
为了保障桉叶油的供给,也为了日后继续利用澳洲东海岸提供航海的中继补给点。在陈诲发现布里斯班之后,钱惟昱在建隆元年也派出了三波船队、每支船队由“明州号”和十几艘两千料以上的改良版大福船、老闸船构成,运载着流民物资继续沿着台湾-麻逸-渤泥-莫尔兹比-布里斯班的航线进行了航行,在莫尔兹比和布里斯班初步建立码头锚地、木质堡砦。因为无需和当初陈诲去澳洲的发现之旅那样环绕澳洲一圈,所以整个航程如果从杭州出发也就四个月的时间即可往返,如果从台湾作为始发点的话还可以节约半个月。
第一批船队在启航去澳洲的时候,钱惟昱还特别指示运载了活的牛羊马匹、鸡鸭猪狗各数百匹送去澳洲。一开始具体管事儿的海事官吏与水师将领还心有疑虑,以为大王不懂行想要劝说——活的牛羊马匹运过海去,耗费的淡水和草料、饲料运力便非常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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