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先锋,带了八万禁军北上晃悠了一下——当初他做皇帝之前可是本来就要出兵北征对付契丹入寇问题的,而且黄袍加身的时候还说要“明赏罚后再行出兵”,如今总不能做了皇帝就反悔、不御驾亲征了吧?
当然,赵匡胤心中也很担心汴京城内的安全问题,比如会不会有野心家趁乱再动什么心思。所以他留下了殿前司诸军都指挥使石守信镇守汴京;同时又把自己的亲妹夫高怀德从一名厢都指挥使的级别火线提拔三级、到殿前副点检的职务上,也就是顶替慕容延钊死后空出来的副点检位置,一并留在汴京和石守信互相牵制。
在完全准备之下,赵匡胤在河北南部大军与辽人相持逾月,期间军事和外交上也都小规模接触了几次,算是互有胜负,只是胜负的杀伤都不大,各自折损千余人马而已。另一边,赵宋和辽国也互相谴责对方才是挑起此次冲突的元凶:
赵匡胤认为是辽人借着宋国部分将领卖国兜售情报,趁机过来打草谷大赚了一笔;而辽人则以为是赵匡胤为了陈桥兵变谋朝篡位,弄得一出故意挑起边衅的苦肉计——慕容延钊肯定是阴奉赵匡胤之命挑起周辽争端,为赵匡胤谋取汴京全部兵权而且整军出兵提供便利。只是慕容延钊也没想到苦肉计怎么会玩大了、最后居然被耶律夷腊葛给反杀夺了邢州城。
这件事情当中,双方也都怀疑过有没有第三方从中挑拨,可惜这个年代的人对于越洋数千里行军还没有想象过,加上除了赵匡胤这边的人之外,没有人可能知道陈桥兵变设局的具体时间点。再加上耶律夷腊葛在夺了邢州之后,一直居功把吴越人此前做的一切杀伤都顶了下来——虽然耶律夷腊葛认为有可能是辽国其他地方武装或友军诈城助战了,但是没人来抢功劳的话,独吞战功岂不是美事?因为耶律夷腊葛的咬死口径独吞战功的行为,这桩事儿最终被言不由衷地双方给各怀鬼胎地推定出了一个“事实真相”。
赵匡胤在河北前线相持到了二月初,思忖着后方还未彻底稳定的赵匡胤也不敢继续多呆。一边猛攻试图夺回邢州城,一边表示愿意通过赎金乃至别的手段暂且解决这个问题。辽国一方如今正是“睡王”耶律璟在位,最高层本意没有和宋人全面开战的意思,战争准备也不充分。此前虽然被烧杀了一些瀛洲外围的边镇乡村,却通过杀入邢州后的纵兵大掠捞回个够本,所以只要宋人服软也不是不可以谈。
二月初五日,汴京方面来了密报,说是朝廷派去册封昭义军节度使李筠的天使没有受到李筠的礼遇——李筠居然在接待赵匡胤的钦差时,拿出后周太祖郭威的画像痛哭!这明显是不服赵匡胤篡周的表现!
赵匡胤早就想到他篡周肯定会有人反对甚至刀兵相见,但是他一直也就以为反抗嫌疑最大的该是淮南土皇帝李重进,没想到倒是昭义军节度使李筠。
昭义军的节镇范围大约就是潞州、泽州一代,算是山西南部堵扼太行山出口的咽喉所在——六年前柴荣登基时候和北汉刘崇的高平之战就发生在潞州境内。所以潞州算是扼住山西地区的河东军南下的要害所在。遍观五代史,凡是河东一方夺取了潞州,南下征服中原就很有希望,反之则会被彻底堵死在河东。
若是李筠这个原本应该掐着北汉脖子的节度使倒戈和北汉联合一处,后果将不堪想象。赵匡胤自然是更加加急,一边在钱粮上做出让步,试图赎回邢州和辽人暂且约定休战;一边加强军事进攻,不惜伤亡试图夺回邢州城然后体面收场。
打疯了的赵匡胤在十日之内往邢州攻城战战场上填进去了数千人命,死伤总数逾万——当然,赵匡胤也知道攻城战这种没技术含量的炮灰战不能全部浪费殿前司的精兵,所以一方面用一些还没驯熟的侍卫司老兵为骨干,又抓河北当地的团练兵先登。辽人野战强横,在攻守城中却发挥不出效果。加上宋军是皇帝御驾亲征,辽人只是南院大王麾下一部人马作战,至今“睡王”耶律璟都不想和宋人彻底翻脸。
几番攻战之下,辽兵伤亡大约在四千余人,虽然仍然只有宋军四成的伤亡,但是见宋军围逼甚紧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终于在二月初十谈妥了休战退兵的条件。宋人以一次性支付银钱三十万贯;绢帛、麻布三十万匹为代价作为“先开边衅”的赔礼,赎买回已经被打烂的邢州城——当然在国内的宣传场合,所说的口径肯定是宋军奋力战退了入寇的契丹人、不过出于天朝上国的气度,略微赏赐一点银绢作为休战后重新修好的“礼仪”罢了。
搞定了事情之后,赵匡胤再次给韩令坤留下了两万禁军兵马,并准许多拨给钱粮增加团练征募规模,随后便带着六万禁军主力速回汴京,如同消防队员一样准备着手随时会如同火药桶一样点爆的昭义军节度使李筠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