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彦琛斩杀,几个护卫的内牙军亲兵也被责打了二十军棍——虽然当晚就收到了一笔莫名其妙的钱。
……
钱惟昱穿着星兜月铠,腰悬安冈童子切,一副戎装打扮步入咸宁殿。王叔的尸首,静静躺在正殿上。他那个两周岁的小堂弟如同木偶一样呆滞地跪坐在一旁,因为年纪小不耐久坐,那跪坐的姿势已经无限接近于双腿箕张叉在那里。他似乎还浑然没有意识到,他的父王,母妃和舅舅,都已经莫名其妙地相杀而亡。确切地说,两岁的小孩子,连什么是“死”都还没有概念。
钱惟昱二十二岁,钱惟濬两岁——哦,或许应该再加上一个九岁的钱惟治,作为打酱油的角色,扩充一下候选人规模,让程序看上去更加敏猪一些。钱惟治是钱弘倧的儿子,但是毕竟过继给钱弘俶过——这样的局面,除非是想要自立为王,招来全部钱氏宗族集体围攻的人,否则,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钱惟昱恭恭敬敬给王叔的遗体行礼,随后非常友爱地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堂弟。然后,环视了咸宁殿一周,没有看到孙太真,便走到杜叔詹面前问道:“王妃何在?罪行果真坐实了么?”
“谋害大王子嗣诸罪均已坐实,谋害大王之罪,在证实之前,她便畏罪服毒自尽了。”
“那,大王可曾通过其他妃子留下遗诏?”钱惟昱顿了一顿,然后故作恍然地补充道:“当时定然很乱,想清楚了再说。”
“没有……大王自遭孙氏死士以剧毒暗算之后,便一直不起,未曾苏醒,此事满殿宫人所共见……”
钱惟昱面目和善,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虽然没有遗诏,但是也算是一件幸事了,总比让人知道有什么对他不利的遗诏要好。而且听言语语气,至少杜叔詹等内牙军将领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属于那种“不是咱不想帮你,实在是看到的人太多,不好捏造”的态度。
“唔,既然没有遗诏,孤倒是不便在此多呆了。还请封禁后宫,妥善保卫,孤带两位幼弟在这咸宁殿服灵,等诸位伯叔到了,再一同商议大事。”
……
钱惟昱“大公无私”地驻守咸宁殿,打着给王叔扶灵的幌子,监视两位堂弟过了几日。后宫那边,如今怀孕六个月的黄妃也被请去单独一宫安置起来。钱惟昱出面找杭州城内富商大户筹款集资,先借了五十万贯钱财,用于即刻重修被烧毁的仙居堂、天宠堂、玉华楼等多处宫室,以及候潮门清波门等城南数坊民居、赈济灾民。
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国库内帑拿不出钱来,而是在没有当上大王之前,不好动用那里的财物罢了。而向民间借钱的事情,都是署了文书契券、来日由中吴军节度使财政偿还,一个月内就兑现。诸般措施之下,杭州城好歹也在几天之内就各自安定下来,被焚毁的宫室虽然没法马上修起来,好歹也把废墟都清理出去了。
三日后,从饶州、信州一带赶来的钱弘亿仅次于钱惟昱的速度到达杭州;又两日,福州而来的钱弘俨也到了。其余还有一些大王的堂兄弟、堂侄辈分的刺史、防御使等官职宗室成员凡受命的也陆续赶来。钱弘亿来时带了两千兵马,其余诸人或千人,或数百人,不一而足。
钱仁俊按说从血缘上讲只是大王的堂兄弟,毕竟比钱弘亿和钱弘俨还要远一辈。所以大王的两个嫡亲弟弟、外加两个侄儿、和两岁的儿子到了之后,再请公论大王后事,也就名正言顺可以服众了。
九月三十,宗室诸人在咸宁殿共聚,商议国是后继。钱弘亿作为如今大王亲兄弟在世者中最年长的,已经是宗室族长,自然要首先发言。
“孤以为,自古父死子继、立嫡立长乃千秋成法。但立国于乱世之中,国有长君,着实为社稷之福。我吴越国自武肃王、文穆王、忠献王三代,均以父子嫡长相传继,从无争讼违碍。子孙不肖者,立遭灰灭。
忠献王晚年,广陵郡王乃其嫡长子,且少冲之年便有开拓泉州、漳州之武功,然因国家时逢危难、北朝交替无暇南顾。我吴越遭南唐倾国之兵相胁,忠献王为千秋国是,不惜以嫡长子出质,为国弭兵,实乃旷古仁圣之举。若其居国中,其时亦有一十二岁,未尝不可立。既忠献王以十二岁少子为君不利于国,而此后二世兄弟传继皆宗此法,则今日钱惟濬虽为大王嫡子,以两岁幼童也不当立。
何况钱惟濬母族外戚本为此番某逆元凶,若得嗣位,难免使奸戚余孽得脱,有违父子天性孝道。”
钱弘亿说到这里,诸人都还是纷纷表示附和的。只是众人完全没法猜测他后面的言语——毕竟,如果非要继续立长君的话,从他前面吹捧钱弘佐、钱惟昱父子的高风亮节来看,他是力挺钱惟昱的。但是也不排除他钱弘亿自己觊觎大位的可能。
在众人的歹意猜测中,钱弘亿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孤以为,当还政于忠献王一脉,以正国纲,诸位但有谏言,皆无不可对人言。”
“某附议十哥所言……”钱弘俨见机不慢,如今的形势,休说他和钱弘亿没有这方面的野心,就算有,也着实没有别人拳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