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了,所以,吴越人自然有时间做一点战场准备工作。由于吴越军扮演的是守势的角色,在阵前立一些大面的防箭藤牌、拒马鹿角之类的简易工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毕竟吴越人是摆出一副攻打惠东县城的姿态的,攻城一方为了防止城内守军出城偷袭、或者与城头弓弩手对射,一般都是要用到这种攻具的。
开始的时候,潘崇彻和吴珣对于吴越人在阵前拉起一道临时用木桩搭建的拒马、藤牌丝毫没有在意——这种器械用于阻挡弓箭,或者阻挠战马冲锋速度或许有点作用。比如五百年后,在英法百年战争中,英国长弓兵在阿金库尔战役时,便喜欢在阵前布下这类拒马,以阻挡法兰西重甲骑兵的冲锋——但是这种手段要想阻挡象群那就纯属搞笑了,铁甲战象随便一踩就能把工事跺得稀巴烂。
不过,就在象群被土手雷和猛火油罐炸疯之后,这些简易工事便起到了非凡的作用,只见林仁肇麾下的无当飞军士卒齐齐往后奔逃着退出数十步,一边后退一边把火把和油罐丢在拒马、鹿角和藤牌上,立刻几道连绵数百丈的火墙便升腾了起来。
“不好!天杀的越贼提前在拒马和鹿角上浇满了猛火油!”潘崇彻看到远处连绵数里的火墙升腾起来的时候,便面如金纸、心如死灰,惨叫着吼出这个真相,随后捂住自己衰老的心脏,直接晕了过去。虽然他还不满五十岁,但是心灵实在是受不得这个打击。
战象哪怕是在彻底发疯乱窜的状态下,也是不可能直挺挺往持续焚烧不断的火墙上冲的。吴越人升起火墙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战象只有回头一条路可以走。枉是潘崇彻吴珣反复核计了揭阳江一战南汉象军失败的原因,以为今日一战已经把十几天前犯过的错误都回避了,但是依然难逃覆灭的命运——实在是吴越人的底牌太多,上一次的试探性接触,根本没有把吴越人的底牌都试出来。
足足一百多头战象被焚烧致死,差不多同样数量的战象则被自己的御者忍痛用大铁矛从耳朵后面捅入刺杀。参战的南汉象军足足折损了三分之二的战力,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残部在己方军阵中践踏出了一道道血路、踩死撞伤了上万名南汉步军,才算是冲出战场,散入莽荒原野之中。
吴越军严阵以待,事实上他们就是想趁机冲锋追杀也不可能了。因为火墙彻底熄灭之前,根本就没有路子可以冲上去。隔火观惨剧观了约摸半刻钟——当然,期间吴越军自然不会错过隔着火墙对对面的敌人进行持续弓弩抛射这种非常卑鄙下作的事情。半刻钟里面,上万持弓士卒,起码对着火墙对面抛射出了几十万支箭矢。拜南汉军阵形逼仄拥塞、躲避己方战象横冲直撞混乱不堪所赐,这些箭矢至少有半数以上在南汉军来得及退出神臂弓覆盖范围之前射出。
等到拒马鹿角上的猛火油和木料全部烧成灰烬之后,吴越步军才怀着憋了许久的杀敌雄心冲了上去。
“杀进惠州城!活捉潘崇彻!”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地喧嚣涌动而去。战场上还活着的南汉步军好歹也有四万人,从纸面上来看至少还是有和吴越人一战之力的。只可惜象群的覆灭、战略和战术层面上屡屡中计,以及被持续的箭雨射翻射趴上万人马,持续的精神压力已经让南汉军的士气彻底崩溃。面对如林而立的十文字枪,以及如墙而进的陌刀阵,逃得慢的南汉军无不从背后被砍翻在地,至死只恨爹娘少给了几条腿。
“这里还有两头战象!刚才没有冲上来,上面的看上去是大将!”
“不要丢手雷,用神臂弓攒射!投枪齐射!”
潘崇彻和吴珣始终没有撤退,到了这一步,他们也知道就算败退回惠州城,肯定也逃不过刘鋹的一刀斩首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战死在战场上。
因为站在象背上,乱军溃逃的过程中,倒也不虞会被自己人的溃兵践踏踩到,随着喊杀声渐渐集中,驾着战象冲杀的潘崇彻和吴珣很快就陷入了吴越步军的游斗围困。千军万马对付两头战象,哪怕是身披铁甲的巨象,又岂有拿不下来的道理?
数以千计的神臂弓箭矢、数以百计的标枪非常有层次地力贯而去,把战象射得如同刺猬一般,随后便是如林的十文字枪和陌刀阵齐齐推进,随着两声惨嗥,潘崇彻和吴珣纷纷被巨象摔落在地,撞晕昏死过去。
“看他们还算一条汉子,绑了送回大营——哦不,直接送进惠东县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