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去搞什么“技术革新”呢?万一种早了颗粒无收,岂不是一家人都要活活饿死?
这一切,导致如今岭南的夏粮,也就是头茬儿收割的水稻,依然要在六七月份收割,而第二茬的秋粮,则在九十月间收割——这个夏粮的收割季节,比吴越人已经大规模引种的占城稻,要晚一两个月的时间。
钱惟昱出兵的时候,选择的这个时间差,便非常重要。吴越一方大规模征发民夫运粮、征发团练兵戍守的时候,占城稻已经收割入库了,所以吴越一方的农忙时节并没有被耽误。而吴越军开始骚扰南汉的时候,南汉地区的一种二熟稻却还没开始收割,情况紧张之下,南汉应对性地征发民夫团练,结果便导致了今年的农业收成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今年的夏粮受到了重挫,惠州本地的人口,要想供养大批的军队,已经是军粮不衍。如果战线继续突前的话,粮道损耗就更难维持了。加之吴越人占据了兴王府以东的制海权,海路转运也已经不可能。在诸般无奈交相逼迫之下,潘崇彻这才做出了这个壮士断腕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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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仁肇的小股骚扰部队,在截获了南汉军的第三笔粮草之后,足足六七日没有开张,这让林仁肇着实有些警觉。到了九月初二日的时候,见己方伤兵大多调治稳定了,军中事务也安妥了不少,林仁肇便点起了五千兵马,从揭阳出发,再次向普宁县城而去。到了地头,这才发现吴珣已经带着巨象都残部中的大部分人撤退了两天了,普宁县城只留下了两三千名伤兵虚立旗号。林仁肇刚刚挥军攻城,守城的伤兵们便开城投降了——吴珣走的时候,也是允准他们一旦遇到敌军正式猛攻,便投降保命的,也算是吴珣对麾下士卒一点儿香火之情了。
拿下普宁县城、抓住俘虏把南汉军的部署调整问个明白之后,林仁肇立刻修密书上报给坐镇后方的钱惟昱,以及潮州城内的钱仁俊,说明南汉军的撤退情况,让吴越各路大军分进合击,推进战线。
陈诲和卢绛的水师,很快在相当于后世汕尾的地方实现了登陆、并建起栈桥码头——如今这个时代,汕尾这地方,只有几个小渔村,别的啥都没有。陆路上,林仁肇一马当先,前行了一百五十多里,都丝毫没有遇到抵抗,南汉军的后退非常果断,一直到林仁肇的人马快要走出大庾岭山区、沿着东江进入惠州平原时,才有南汉军逡巡防备。林仁肇也不敢造次,立刻夹江当道扎营,锁住大庾岭夹峙东江的山口,就是不肯贸然进入平原地带、不给地形通过性恶劣的南汉象军任何可乘之机。
九月初六日,林仁肇立营已稳,潘崇彻命吴珣以小股兵力前往林仁肇立营之处挑战辱骂,极尽挑衅之能事。但是林仁肇就是龟缩不出,如果南汉军继续轻佻逼近,也只是以神臂弓乱箭射回。潘崇彻试探了三天,便知道林仁肇是铁了心不给南汉军把其所部诱至平原决战的机会了。
三天之后,钱仁俊麾下的汀州兵、建州兵一万余人,以及孙显忠的白袍军一万人,也赶到了惠东战场,这一战区的吴越步军规模扩大到了三万人。与此同时,水丘昭券带领陈诲、卢绛两路水师,也开始逐渐在珠江口往复扫荡,把南汉水军主帅、巨舰指挥使暨彦赟的人马逼进珠江内的水寨死守不出。暨彦赟的水寨位置,要是放到千年之后,也算是中国xing都,如今,也和汕尾一样,只是渔村级别。
吴越水师虽然不能上岸,但是持续在珠江口的存在,让潘崇彻不得不分出更多兵力提防吴越一方可能的登陆作战,所以在惠州的正面战场能够留下的兵力免不了再次被分摊得薄弱了一些。此前南汉总共动员的兵力也不过十五六万众,在揭阳一战折损了两万多兵力,再分出各处守备和提防吴越登陆的人马,在惠州虽能投入的,也不过六七万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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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仁肇奸贼,兵力已经达到了老夫的一半,为何还不肯与老夫野战决胜?当真是无胆匹夫!”面对林仁肇的龟缩,每日神经紧绷的潘崇彻只能是在那里咒骂不已。
他的收缩战术,本就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实施的,收缩至今半月,却是只失地,未杀敌建功。兴王府内,刘鋹问起战况时,龚澄枢卢琼仙便把屎盆子都往他潘崇彻头上扣。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持久的,否则还不等林仁肇杀过来,他潘崇彻自己就有可能被小人中伤而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