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诸事不行,士农工商,皆是闭门过年。钱惟昱初署镇东节度四州,却也没什么大事。直到二月初二龙抬头,万物复苏、伏蛰惊起,苏州城才恢复到一片乱世之中繁荣乐土的景象。
这几天内,发生了几件事情。首先,是钱惟昱指挥着给自己打理庄园的属吏们在沧浪亭东边划出一块湿地先试种一季占城稻——
反正这个年代的建筑工程进度都是很慢的,钱惟昱也不愿意过多的奢靡扰民、所以沧浪亭的修建工作只是调集了一部分在苏州执行太湖疏浚工作的“撩浅军”工程兵来干活。沧浪亭从靠近苏州城西的一面开始修,到修完起码也要两三年的时间,东边的几顷地正好拿来作为占城稻优质种粮的育种实验基地。
为了这个事儿,钱惟昱一开始还很苦恼人才的事情——毕竟这个时代懂自然科学的读书人太少了,钱惟昱自己是懂一点关于生物遗传学研究上的诸如分组对照实验之类的技法的,可是这玩意儿一来太过晦涩、无法用当事人听得懂的语言解释清楚,二来对受教者的科学素养本身要求比较高。
幸好,钱惟昱在自己身边的属吏当中命题考核、问对查询了一番之后,居然被他找到一个可堪一用的人才。这人名叫沈默,此时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乃是土生土长的杭州钱塘县人,祖上出于吴兴沈氏。家中读书传家,而且世代颇好研究杂学,沈默本人对六朝时候的《齐民要术》等著作也是钻研很深。
一开始,钱惟昱还觉得自己只是运气好,找到了一个人才。深入了解了一下,发现这个沈默有一个刚刚两岁的儿子,名叫沈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钱惟昱心中一动——他后世读书的时候,记得北宋大科学家、《梦溪笔谈》的著者沈括不也是祖籍杭州钱塘人氏么?沈括的父亲名叫沈周、祖父沈期、曾祖父正是名叫沈运。
如此说来,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该是后来北宋朝大科学家沈括的高祖父了……看来这钱塘沈家喜好杂学的渊源家学还真不是注水猪肉啊。
找到了人才之后,钱惟昱把要做的事情和盘托出,还指点了沈默一些育种选种的实验理论思想,沈默倒也可以从平时的经验和对《齐民要术》等的理解领悟出一二,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把指导占城稻种植育种的活儿揽过去了。
至于剩下的几千石占城稻种粮,钱惟昱也优先拨给了“撩浅军”士卒的家属种植,毕竟半军事化管理的组织总归在试点保密性上和协调性上要比把粮食直接发给百姓让他们自己乱种要便于管理。至于将来更加占城稻进一步扩散之后,再考虑让百姓种植。
在占城稻的问题上,钱惟昱心中也是有一个很明晰的算盘的——这种稻种可以让种稻的农民每年多一季的收获量,效果是非常可观的。但是占城稻的推广也有制约,那就是只有在气候湿润适合种水稻的南方种植。南唐和楚地,都有可能因为占城稻未来的扩散而受益。
而北方的后周和北宋就算占城稻扩散了、泄密了,也会因为地处北方没多少可以种水稻的农地而难以收益。所以说,占城稻这种千家万户都有的东西要想彻底堵住其泄密扩散的途径,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说是早几年还是晚几年泄密的差别。
所以对于钱惟昱来说,只要可以在让吴越对南唐、南汉等南方国家取得绝对优势之后,占城稻再泄密,那么影响就不大了。而如果南唐依然还是强于吴越的庞然大物的时候,这种稻种就广泛扩散,那么恐怕敌人的受益会比自己更多!
……
把占城稻的事情交给沈默全权负责之后,钱惟昱面临的第二件事情是在太湖上检阅水师——钱惟昱到苏州上任之后,理论上四州的兵马都归他统辖。而至今为止,他还没有校阅过自己的人马,这对于新官上任来说,也是不合理的。检阅一下,也好更加细致地掌握如今麾下兵力的情况,免得将来战时发生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问题。
因为吴越国的水利设施修得比南唐一方要好得多,所以吴越一方的战船调度也非常灵活——太湖、阳澄湖和长江之间,都是有人工开挖的河渠沟通的,几处的战船,可以相互行驶。
陪同钱惟昱检阅的,当然还是水丘昭券和陈诲等将领了。根据水丘昭券的解释,如今钱惟昱麾下的部队主要有几部分构成。
钱惟昱麾下的水军兵力部分分为三块:第一块是内牙水师,驻扎在苏州的昆山大寨,总规模目前已有一万人左右,分为陈诲亲领的飞鱼都4000人和另外凌波都、破浪都各3000人;第二块是明州、秀州和台州三地的团练水师,每处三四千人;第三部分就是作为工程兵部队的“太湖撩浅军”,这支人马也有万人的规模,人员的水性也非常好,但是缺少地面战斗训练,这些年来都是当作工兵用的,专职兴修水利、疏浚河湖。
陆军部分,苏秀明台四州都是有团练级别的地方卫戍部队的,各自三四千人规模,苏州由于是对南唐的前沿,因此历来有额外配属了两个都指挥使的部队。最近这两年,还有水丘昭券从杭州带出来的“亲从上都”5000精锐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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