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你好好拍电影,先别来找我,我不想出去,这学年要结束了,我得温习功课。我真的没事!”
29号周日晚上,叶惟乘坐飞机回到多伦多,下机已是30号周一清晨,当即赶往片场忙碌拍摄,傍晚收工后,他要回杜波夫家看已经回来的妮娜,电话里她却说别找她,他坚持来到她家,她却不知开车去哪里了。
妮娜显然不想见到他,米哈埃拉非常无奈和忧心的说,妮娜还没有收拾好心情,不愿接受败果,但她会挺过去的。
叶惟待到天黑,既要回去忙工作,又不想她游荡在外面,就留下礼物后回去酒店。31号周二,还是这样!
6月1日星期三,他无法再这样下去了,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女朋友不肯相见。没有提前打电话,收工后,他驾车直奔杜波夫家,这回远远的就看到妮娜坐在前院草坪上,双手抱着膝盖,快蜷缩成一团,面无神情的望着依然明亮的天空。
忽然,她留意到路虎车的驶来,立时跃了起身,恼怒的叫道:“我暂时不想见到你,你是哪句没听明白!”
叶惟不理她,径自往草坪边停好车,下车奔跑追向走进屋子的妮娜,“为什么不想见到我?嘿!”
不过是近十天没见,明明还是穿小外套和黑牛仔裤,跟前的妮娜却像变了一个人,自信、热情、意气风发都消失了,转而成了憔悴、颓废、满脸掩不住的疲倦和茫然,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
“因为你很讨厌……”
“谢谢。”追进屋子的过道,叶惟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住,要把她搂入怀中,却闻到她身上隐隐有点难闻的烟酒气,立时怒眉皱起:“你抽烟还是喝酒了?”
“两样。”妮娜索然的说,甩开他的手,快步往里边的厨房走去,很快打开冰柜拿出一罐啤酒,砰的重重关上冰柜门。
“你疯了?”见她拉开啤酒罐的拉环就灌了几口,叶惟的怒火从心冲上来,脸都气红了,几下手脚,抢过她的啤酒就扔进厨房的垃圾桶,怒目瞪着她木然的脸容,“给我振作起来,别他马的糟蹋自己!再让我发现你抽烟喝酒,就……”
“怎么,杀了我?我已经完了,我完了!!!”
妮娜突然失控的大喊,满脸的懊恼,满眸的痛苦,颤声说:“你为什么要来啊!想看看我有多沦落吗?那你看到了!没有哪怕一枚铜牌,没有哪怕一项的参赛资格……我完了!满意了么,我完了!”眼泪汹涌而出,她浑身颤抖,“我全完了……!”
“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叶惟沉声说。
“啊!”妮娜发疯般打了他胸肩好几拳,打着却又双手抱住他,埋首他怀中,洒泪哭道:“尤尼克……为什么会这样,安娜-贝索诺娃10岁就参加世锦赛,我16岁了……还参加着愚蠢世青赛,还愚蠢的全部完蛋,资格都没有……我的体操运动生涯完了你知道吗……什么赛场梦想全完了,不可能还能参加世锦赛、奥运会,完了!!
别跟我说什么成败不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没有人记得哪怕第二名,我想赢!!但我赢不了,我尽力了,但我赢不了……
我不是你们这些天才,什么哦这次输了就输了,然后努力一下下回就能赢……我是个懒鬼,我是个笨蛋,靠好运赢了些小打小闹的废品就自以为很了不起……”
叶惟紧紧地抱着她,静静地听着她的痛苦:“为什么会这样……我好差劲,尤尼克,我真的尽力了,但我就是赢不了……她们都很强,我就是赢不了……”
“那又怎么样,妮娜,我爱你。”叶惟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低头亲吻她的秀发、她的泪脸,温声道:“你妈妈、爸爸、哥哥都爱你,你的朋友们……”
“哈哈,朋友?你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说我的,我把她们当好朋友,可她们说我是个婊子!”妮娜越发激动起来,“还有那些队友,笑我不自量力,我还抱怨她们不认真,别人只是头脑比我好使……她们是对的,全对!!”
“她们对个屁,妮娜,我爱你的认真,我爱你。”叶惟轻抚她的后背,“非常非常。”
“算了吧,我有什么好让你爱的?”妮娜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泪水一直涌流,“我的身体?是的,你爱我的身体,也就这样了,你很多时候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也说不了。我们玩不来合拍游戏,我们就*!你也觉得我是个婊子对吧,是个性教育老师,那给你,给你!!”
她突然又疯了一般,抓着他的双手按向自己的胸部,“操-我啊!还等什么,操!”
“闭嘴!!!”叶惟骤然怒吼,随后整间屋子都寂静了下来,他又怒道:“我们还年轻,没错,成败对我们很重要。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真的像一滩屎,失败了不要紧,失败了像你这样自暴自弃,才真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
妮娜的泪眸定定地望着他,忽然看见母亲脚步轻轻的走近厨房,她抹了抹眼泪,拔腿往外面奔去。
“妮娜!”叶惟转身,顿时也看到米哈埃拉,他朝她点点头,一边追去妮娜,一边道:“交给我吧。”米哈埃拉默然的点点头。
……
妮娜并没有去哪里,只是像每次伤心时那样,来到了附近悬崖公园,沿着安大略湖的湖岸边漫无目的地逛游。
天空依然湛蓝,公园里不少游人身影,天鹅们在归巢,鸥鸟在翱翔,初夏的晚风很是寒凉,吹动色彩斑斓的花草树木。
“还记得不,出发之前我跟你说的话,就在这里。”妮娜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叶惟,已经平静了很多,却满脸自嘲:“我真是个傻瓜。真不知为什么,我总像个傻瓜,自大,无知,庸俗……”
叶惟也不吼她了,有点好笑地微笑,“我们现在难道不像《驱魔录像》吗?都受到了挑战,特别是你,你怀疑着自己。”
“我不是怀疑自己,我是恨自己!”妮娜一词一顿的说,眨着泛闪泪光的双眸,望向无际的湖面,“我刚才在想,我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不去特训,为什么全输,为什么接受不了,自暴自弃,还对你说那些白痴话……然后我得到了答案,因为我就是这么的一个人,自大,无知,粗俗,平庸,烂透了……我,恨,自己。”
“你善良,你热情,你可爱。你一点都不平庸!”叶惟走到她身前,不由分说地按着她的双肩,认真的道:“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独特的一个,而现在,我是,你也是。
我告诉你,不独特的人既不是成功者也不是失败者,他们是什么都不敢尝试的平庸者。他们膜拜成功者,嘲笑失败者,却永远忘记自己是什么玩意,自大,无知,粗俗,烂透了,那是他们!
妮娜,成功和失败就像是镜子的两面,前面光芒万丈,后面一片黑暗,但它们只是隔着很薄很薄的距离,可能比一张纸还要薄,只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妮娜避开他的目光,喃喃的道:“是啊,你什么都控制不了,甚至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我想跟你说一个故事。”叶惟又大声起来,松手指指自己,“我!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是个无所事事的混蛋烂人,我家出了事,比现在糟糕得多,你也知道,差点家破人亡。你觉得哪个更严重?哪个更痛苦?”
“……”妮娜默默不语,棕色的大眼睛流露着无助,像一只小羊羔。
“有时候,上帝会对我们进行考验,考验也即是机会,让我们对自己有新的认识,好的改变……你以为只有你痛苦过吗?”
叶惟摊起了双手,扭扭身子,笑道:“我尝得多了!所以我告诉过自己,我永远都不要沉浸在痛苦之中!不管是因为失败、失恋、一切不如意事,当这位老朋友找我,我就接受挑战!先承受它,再超越它,最后打败它!”
“痛苦,挫折,困难,这些可以毁掉你,也可以造就你!”他张开了双手,迎着湖面吹来的夏风,“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造就的,我只知道,顺风不能让你更坚强,逆风才可以,享乐不能造就一个伟大的人,只有痛苦才可以!
就是那些痛苦造就了现在的我,痛,就是我的力量!!”
“尤尼克……”妮娜喃喃,脸容涌起了红晕,双眸闪烁着什么,“我也想……但我感觉,迷茫,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每个人都在迷茫中前进的,关键是你要不断前进,坚持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信念,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叶惟转目望着她,大声道:“体操不行就不行,你想向世人展现你的美丽,多的是方法,演电影不好吗?你有表演天赋,你有热情,那就当个演员啊!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一起承受,一起去战胜那该死的痛苦!”
妮娜突然奔上前两步,紧紧地抱住他,哽咽道:“就算这样,你还爱我?”
“你真搞笑,我对你的爱,每一秒都在增加。”他笑着说。
“那我可要做个值得你爱的人……”她哭着说。
“我也是。”他抱紧她。
妮娜依偎在他怀中,小声地抽泣了一会,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叶惟就抱着她、轻抚着她,温声说着:“如果你相信我是个神童,那你也该相信我这番话,《驱魔录像》只会是个开始,它会让你被很多人所认识,但是,你可以成为一个更优秀更知名的演员,只是我们都得继续努力。”
“我能不能成为优秀演员,我不确定,但你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大导演。”妮娜话声肯定,神情肯定,又道:“尤尼克,对不起,你最近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可我只顾着自己发脾气。”
“你是说《驱魔录像》被修改评级?呵我才不怕。”叶惟一笑,“换了你是观众,你会不再去看吗?不会的。”
“我要和你一起,做任何事!”妮娜这时也笑了,看看左右周围,对着很远的几个游人喊道:“嘿!”
“怎么了?”看着她的活力在回来,叶惟不由笑容灿烂,这女孩振作起来了。
“好莱坞,你好,索尼,你好,华纳兄弟,mtv,还有谁谁谁,你们好!”
妮娜说着抬起了右手,手势作手枪状,“我是妮娜-杜波夫,他是尤尼克-顾。”她看看他,叶惟会意地收起笑容,也抬起右手作手枪状,她倒嘴角一翘,说道:“我们抢劫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