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罢了”,见李光弼如此敏感,停下脚步的唐离淡淡一笑道:“这只是我私下揣测,也许不出半年朝廷或许会在北地用兵,如今我朝能战之将多在边镇各军,倘若真有紧急之事发生,我必是要推荐你领军的,说来京畿道这些驻军翌日极有可能会是你的属下,所以将军还宜不畏繁难使出霹雳手段加以整顿才好。”
“北地用兵!”,听到领军二字,李光弼双眼蓦然一亮,连带着腰也挺直了几分,只是他却没有立即接话,顿住脚步默然站立片刻后才轻轻道:“莫非在陇西的传言竟是真的?”。
“什么传言?”。
“我当日来京前曾往陇西节度使府交卸军职并辞行,走之前有几个如今在节度幕中任职的旧日同好为我送行,席间说道最多的就是范阳,他们虽然言语含糊,但字字句句暗指的却是说安帅会反。我开始还道哥舒将军与安帅不合,这些旧好跟哥舒将军既久,又都是些心腹,难免会受其影响,这话其实也就听不得,没想到别情你居然也是如此认为”,,言至此处,李光弼脸山忧色尽显道:“空穴来风,必定有因,只是若安帅真个要反……”,李光弼的这声长叹听来让人着实揪心。
安禄山实力惊人,若真个起兵反唐,后果实难预料,李光弼老行伍出身,必定是料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如此担心。
伸手挽了李光弼一把,唐离边示意他继续前行,边也轻声叹道:“我大唐虽在边地多有战事,但内地已是百年承平,兵战凶危,谁也不希望安禄山真个就反。但这事毕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如今于我等而言,也不过只是未雨绸缪四字罢了。他若不反,诚然是朝廷之大幸,百姓之大幸啊!”。
“别情!”,郑重的神色,李光弼迟疑片刻后才道:“看你的语气根本不是揣测,我却想问问你如何知道安帅会反?”。
唐离闻言扭头看去,李光弼凝重着神色道:“此事非小,我不能不问。安帅军镇河北十年,东北再无一丝烽烟,若以此论,安帅实是有大功于国。如此良将……再则,统军在外最忌朝中猜疑,别情你身份不同,这……”。
闻听李光弼此言,唐离先是一愣,随即又觉他说出这种话虽然是在意料之外,却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唐离也没多说解释的话,只浅笑着示意李光弼继续前行,到了书房,榛子见有客到,奉上两盏茶后便自退下。
打开书架上的檀木匣子,唐离拿出一叠厚厚的信递给李光弼道:“看看吧!”。
堪堪等唐离端起茶盏,就见紧皱起眉头的李光弼投来一道探寻的目光,“这些消息都是反复核对过的,真实性上无需怀疑”。
看唐离一副坦荡神色,李光弼复又埋下头去,沙沙纸张翻动的声音衬的整个书房愈发的幽静。
良久之后,李光弼无言放下手中的信笺,沉默了许久后轻声道:“真的就到这一步了?”。
迎着李光弼的目光,唐离放下手中茶盏后也轻轻的回了一句道:“空穴来风,必定有因!”。
一旦确认过自己的怀疑之后,李光弼就不在这个事情上再做纠缠,略一思忖后便道:“若果真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仅凭京畿道驻军……”。
“自然不能仅凭京畿道驻军”,不等李光弼说完,听到外间远远有脚步声传来的唐离接过话头道:“军事上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此事掌总儿的就是薛龙襄薛兵部。日后你二人少不了亲近的机会,李将军有什么建议但说就是。若有什么为难处需要我做的但说无妨”。
唐离话刚说完,就见一个内院的小婢叩门走了进来,福身一礼后道:“两位夫人已在花厅准备好了便宴,特命奴婢来请少爷及姑爷。”
“姑爷!”,听到这个称呼李光弼明显一愣,唐离已笑着站起道:“走吧!李姑爷。”
唐府正堂边的花厅中气氛热闹之极,除了李腾蛟,郑怜卿及蝈蝈,关关等人外,内院中来侍候的那些个地位较高的丫头们也都聚在一起向这位初次见面的“小姐”说着好听的吉利话儿,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水净身上的头面首饰已经换了个遍,珠光宝气之下使她平添了许多富贵气。
水净自小身世多舛,何曾经见过这样的场面?在众人环绕中的她此时红光满面,见二人进来,她先向唐离甜甜的叫了一声“兄长”后,复又走到李光弼身边带着花儿一般的笑容轻轻摇动着头上的头面首饰低声道:“这都是嫂嫂姐姐们给的,大嫂还说咱们在京里的宅子都已经置备好了,夫君你看……”。
“怎的?你既叫了阿离兄长,便不让兄长嫂嫂们给你备上一份嫁礼?”,笑着走到水净身边,李腾蛟轻挽住唐离的手道:“这是给你的嫁礼,妹妹收下就是,还要问妹婿做甚?”,说道这里,李腾蛟大概也觉把大自己两轮年级的李光弼称为妹婿有些滑稽,所以话刚说完已经咯咯笑了起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入席!”,素来不苟言笑的李光弼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唐离也不欲他尴尬,插了一句后便笑着领了他到早已备好的酒宴长几上坐下。
唐离外出而归,众女本就欢喜,此时见又多了一个妹妹,这于人丁单薄的唐家来说实在难得,加之知道眼前的这位“妹婿”是与唐离有过生死交情的,所以李腾蛟等人看他也就分外不同,气氛热烈之下众人各展手段,只将席面上的气氛挑的花团锦簇一般热闹,实在让经过长途跋涉刚刚到京的李光弼夫妻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尤其是自小双亲尽失的水净感受着众人的情意,几盏酒下肚后初尝亲情滋味的他竟是忍不住的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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