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如此委曲求全,王司马依然左右推阻,敢是以为唐某好欺耶?此事勿需再说,见不到那元凶,某虽官小位卑,纵然拼个鱼死破,也誓要讨回个公道,来呀!送客!”。
不防唐离突然翻脸,王行庶微微一愣间还待再说,却被应声而入的唐府护卫分左右夹住,见状,他也只能长叹一声,说了句:“还请大人再做思量”,无奈随着护卫出正堂而去。
“蹊跷,此事大有蹊跷”,王行庶刚走出正堂前院落,杨芋钊既从堂后帏幄间穿出,连道了两声蹊跷后,他才侧身向唐离笑道:“财帛动人心,一年五十万贯!适才在后边我还真怕别情一个把持不住应下了他。”
“万里行商,那儿有这么容易,他王行庶敢说这话,还不是因着王忠嗣身为河西、陇右节度留后!既然刚才杨兄说王忠嗣如今已是奄奄一息,他这五十贯也不过是画饼罢了,岂能真吃到嘴里?”,随意在胡凳上坐了,唐离复又一笑道:“纵然没有这事儿,我若真与他勾连的这般紧,不说别人,单是我那老岳父第一个就不能容我,你道这钱是好花的嘛!”。
“行,还没被钱给烧糊涂喽!”,与唐离对坐的杨芋钊玩笑了一句后,才做正色沉思道:“王老狗能下如此大的本钱,看来那八个人绝非普通的牙兵那么简单,此事必有隐情,别情你要多留意些才是。”
点点头示意知道,唐离静默了片刻后,跷起二郎腿蓦然一笑道:“现在我倒是更关心王忠嗣能不能过得了明日。”
“过,怎么过?”,杨芋钊嘿嘿一笑:“明天早朝时必定有大热闹,御史台乃是老相爷掌控最严的所在,今日别情你这一闹,明日那些言官们还不汹汹而上着替你说话;这一铺儿先是造势,随后兵部李复道公那才是要命的杀招儿,吐蕃自贞观朝松赞干布合并大小羊同而一统高原后,经这几十年发展,如今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号称带甲四十六万,狼子野心年年寇边袭扰,朝廷为‘防秋’,那一年不要耗费国币数百万贯?论说陛下的心思,现在实恨不得一把捏死了它,这时节王忠嗣敢与吐蕃贸易军器,那儿还能有个活路?别情你就等着明天看这老狗的下场吧。”
闻言,唐离看了杨芋钊一眼后,低声笑道:“论说年年与吐蕃作战的主力乃是剑南道驻军,听说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大人也不是个善茬儿,他要知道王忠嗣做出这样背后捅他刀子的事来,岂能善罢甘休?一件事儿搅动天下三重镇节帅,这热闹还真是不小。”
“好你个别情,这是话里有话吧!”,杨芋钊手指着唐离笑道:“剑南乃是我杨家故居所在,章仇兼琼也是个知事儿的,年年大节小节的没少在娘娘及我那些堂兄堂妹面前走动,就是愚兄前几日升官,他那藩邸也来了人。如此以来,娘娘虽然平日不好过问政事,但遇见这事儿,又岂能不说话?所以说,王忠嗣此番是怎么着看也都是个死字儿了。”
随后两人又闲话了约两柱香的功夫,杨芋钊才带了一食盒现做出的胪鱼脍告辞回府。
把臂将杨芋钊送到府门处,见他乘车去得远了,唐离随即向门子上侯差的小厮道:“你速乘马前往别情楼,请蓝老板来见。”
因蓝钻佳人是个妇人,是以今日并不曾去朱雀大街,而是守在别情楼中,闻听唐离有请,她没有半点耽搁,乘了淄车径往唐府而来。
唐府书房内,见蓝钻佳人到了,唐离等她坐下之后,没有半点耽搁的直接问道:“今天前去闹事的那几个牙兵长的是什么模样?”。
经过这么件事儿,蓝钻佳人对那八个牙兵真是恨之入骨,此时见问,不假思索答道:“这八人都是一般黑瘦,蓄着一蓬连嘴都遮了七八分的大胡子,吵吵嚷嚷凶的紧,以妾身看来,他们应该是来自安西的胡人。”
“黑瘦,大胡子”,低声自语了一句,唐离续又问道:“这些人别的可还有什么特征?”。
“妾身幼居南地,看那些胡人也都一样,实在分不出什么异常来!”,蓝钻佳人颇不好意思的这句话让唐离一阵儿失望,唐时于安西设置有数十个羁縻州,此地人多是黑瘦而蓄有长须,参加大唐镇军的人数也多,单凭这两点,实在确定不了来人的出处。
“蓝老板可记得那些牙兵们闹事时,萧娘唱的是什么曲子?”。
“这个妾身事后倒是问过萧娘”,蓝钻佳人轻挽了挽袖子道:“听萧娘说,他唱的那只那支曲子乃是自极西的葱岭更西处传来,至于什么名目妾身却是记不得了,不过当时听来着实古怪的紧,绝不类于咱们江南的丝竹管弦之音!”,言至此处,蓝钻佳人又蓦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大人,那八个混帐行子虽然穿的倒也普通,但他们的马却是极好的。”
“噢!细说说”
“上午,这些个丘八闹事儿后,京兆衙门先是来人将他们捕了去,妾身就寻思着拉了他们骑乘的头口赔偿,到了马厩,却见那几匹马都是肚腹极小,而腿长健的很,连身量也比马厩中其它那些头口高出一头来,看着着实神骏,只可惜后来衙门里来人……”。
“身量长大,肚腹紧小而腿形修长,这分明是阿拉伯马最典型的特征!莫非这些人是来自大食国?”,心下自语了一句,唐离打断正说话的蓝钻佳人道:“后事蓝老板无须再说,现在我谴一个小厮与你同回别情楼,你向萧娘仔细问清楚曲名后,着那小厮立来报我。”
见事情紧急,蓝钻佳人不再多说,起身福了一礼后立即去了。
也不曾送蓝钻佳人,她刚起身,唐离已自伏案取过绢纸疾书,约半柱香功夫后一纸书写完,立即谴了唐三速速送往城外。
目睹唐三疾步去了,长吁出口气的唐离坐在书房中陷入了沉思,直到那跟随蓝钻佳人的小厮满头汗水的跑回,才让他醒过神儿来。
“辛苦了,你自去帐房领三十文赏钱”,挥手让那满脸欢喜的小厮退出了书房,唐离拆开方胜,见那张素白的绢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兰花小楷——《礼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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